连着负重了几日后,商绾一能够明显觉着自己右手手腕愈发有力,每每活动手腕时,能清晰感受到筋骨间传来的柔韧感。右臂绷紧时,还会显出若隐若现的的肌肉线条,和从前比,少了些娇弱,多了些健美。
她甚至都想得空时,也这样“折磨”左臂,好使得两边对称。
这日,她来到刘宅后,目光本能地扫向石案,却发现往日压得宣纸发皱的秤砣不见了踪影。
“今日怎没见负重?”她有些意外地问道。
刘仁抿了口茶,抬眼看她:“怎么?还依依不舍上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突然不用练了,有些不适应。”商绾一耳垂泛起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疑是夏日里一朵肆意绽放的姝影。
只是暑热渐浓,女子光滑细腻的额头间不免时不时冒出几个痘,看得刘仁心头一紧。
刘仁敛下眉眼,向女子递过去一盏凉茶,茶汤上浮着几片杭白菊。
“去去火,然后画画,看看与以往有何不同。”
“好。”商绾一正觉得口干舌燥,这菊花茶可谓合她心意,不禁眸色一亮。
饮了茶,便跃跃欲试地坐到案边,准备大展身手。
执笔的一瞬,她却眸色一顿,瞳孔微缩。
她的手臂竟忽然毫无力气,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笔杆也在指尖打滑。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如同像是被下了某种导致肌无力的药物一般。
她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刘仁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刘仁的把戏。
“放心,只是暂时让你手臂无力的药剂,以后不会有影响。”他淡淡道,“运用你前几日所练之力,试试看。”
商绾一点点头,闭目调息,深深呼吸,吐气时墨色渗纸,吸气时笔锋回弹。
如此重复,第三次深呼吸时,她渐渐感觉一股力气自手臂窜向手腕乃至手掌,笔尖竟无风自动,如被无形丝线悬起,微微颤动间,稳稳落在纸上。
第一笔落下时,刘仁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
只见她手腕虚悬,指尖几乎不施力,全凭内息运转。笔走龙蛇间,荷茎破水而出,线条柔中带刚;花瓣舒展时,墨色由浓转淡,仿佛能嗅到清露滚落时的芬芳。
最妙的是荷叶边缘的枯卷处,她手腕忽然一颤,本是无意的失误,却恰好晕染出被虫蚀过的自然残缺。
最后一笔收锋时,院中雀鸟恰巧飞过,投下一道倏忽的影子。那荷花竟似被清风拂过,在纸上轻轻摇曳。
刘仁眸底溢出欣赏之色,点头道:"以形驭笔,落于匠气;以气驭笔,方得神韵。"
他指尖点在那荷茎上,"你看此处,你若用手劲,必会刻意追求挺拔,反倒僵硬。如今气行于先,意随其后,才有了这'欲折未折'的风骨。"
商绾一望着自己的手,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父让我绑秤砣练腕力,不是为了强健筋骨……"
"是为了让你明白,腕力终有尽时,气韵方能无穷。"刘仁拂袖起身,从袖中抛出一只小瓷瓶,"解药。"
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商绾一下意识地接住,往口中轻倒入了几粒药,才渐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恢复了力气。
廊下突然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刘璃倚在柱边,笑得狡黠:"哥哥,你折腾人也要有个限度。方才绾一姐姐手腕发抖时,你攥着袖子都快捏碎了吧?"
刘仁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背影挺拔如竹,耳根却微微泛红:"这第一技你已学会,记得回去勤加练习,明日起便是第二技了。"
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在画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亦在商绾一眸底映出明媚的笑意。
————
转眼,七月匆匆过去,城南废弃的书院已收拾干净。
残垣断壁间,杂草尽除,露出原本的青砖地面,檐角的蛛网也被扫去,只余几缕晚风穿过空荡的窗棂,吹散酷暑的炎热。
裴昀之负手立在院中那株老槐树下,仰头望着斑驳的匾额——原先是"明德书院"三字,如今已被岁月蚀得模糊不清。
而这里,即将成为本朝第一家民间画堂。
他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子,"绾一卿卿想给画堂起个什么名字?"
商绾一正蹲在地上,指尖轻抚一块被苔痕染绿的青石,闻言抬眸一笑:"就叫'知意'吧。"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好似早就想好了一般。
"知意?"裴昀之眉梢微动。
商绾一站起身,裙裾拂过青砖,踮脚靠近裴昀之,轻声道:"取'昀之'的'之','绾绾'的'一',谐音便是'知意'。"
她眼中含着细碎的光,里面倒映着裴昀之的面庞:“我想要你亲自题字,好吗?”
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裴昀之心上,他眸色柔和得不像话,点点头:“走,这就去。”
正堂内,一张梨花木长案已擦拭干净。玉珠研好了墨,铺开宣纸,悄悄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商绾一站在案边,等着裴昀之蘸墨写字,却忽地被男人从背后环住。
裴昀之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左手撑在案边,将她整个人笼在怀中,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耳畔:"和我一起写。"
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后泛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她耳尖微红,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未落:"我写字没有你好看。"
"怕什么,"裴昀之却将她整个人按向案几,低笑道,"连以气驭笔都学会了,区区四个字,有何难写?"
“画画和写字不一样的。”这话不是商绾一谦虚,她虽擅长丹青,但从小便不爱练字,尤其是软笔书法,总是写得弯弯扭扭。反倒是出生在书香门第的裴昀之,从小就和德高望重的书法老先生学习练字,写得一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好字。
裴昀之侧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啄,轻声说道:“没关系,写歪了算我的。”说完,便握着她手缓缓落笔。
笔锋触纸,他腕骨微沉,带着她运力。
墨色在宣纸上晕开,一横如远山凝黛,一竖似青松立雪。他的掌心温热,指节分明,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力道不轻不重,恰如他素日待她的温柔。
所谓琴瑟和谐,不过如此。
"知"字将成时,商绾一明眸微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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