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念没想过去。
离程回远一点,目前来说,对她是最好的。
赵幸北又打来第二通电话,这次他向来从容的声音带上恼意,像是被别人的感情纠葛折磨烦了,对贺兰念都没那么客气了。
“贺兰念,自己惹出来的债自己来解决。”
赵幸北刚说完这句话,贺兰念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喝声,“赵幸北,谁允许你叫她名字的?”
贺兰念:“......”
赵幸北大概也无奈极了,贺兰念听到他深呼吸的声音,对她下最后通牒:“不过来我也不管了,他看起来胃不好不能喝酒,现在很难受,你自己看着办。”
“......”
赵幸北不会真的不管程回,而且就算她不过去,程回一个有钱少爷也不会怎样......贺兰念在心底不断这样暗示自己。
......
半刻钟不到,贺兰念抓起车钥匙,驱车去了酒吧。
赵幸北站在包厢门口轻轻拧着眉看手机,像是有急事要处理的样子,见贺兰念过来,抬手指了指包厢里面,道:“在里面。”
他随即看着贺兰念问:“你开车过来的?”
贺兰念点头。
“刚好,你把他送回去。”赵幸北说完这句话拔腿就往外走,看着要离开。
“......送哪?”
赵幸北闻言顿住脚步回头,脸上带着几分调侃:“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
贺兰念以为程回还在喝酒,但她推开包厢的门,就见程回穿着中午那套黑西装,外套皱巴巴丢在地下,他蜷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
贺兰念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拎在手中,站到程回身边。
程回紧皱着眉,灯光下的脸色异常苍白,高大修长的身体虾米状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不知是听到脚步声还是闻到熟悉的味道,程回睁了睁眼睛,他的视线其实只能看到贺兰念的腿。
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什么,他没抬头看贺兰念,只是抬起一只手抓住被贺兰念拎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牵住了贺兰念的手。
他头朝贺兰念腿边挨了挨,气息微弱的道:“贺兰念,我好难受。”
“......”贺兰念终究是山穷水尽般叹了一口气。
她蹲下,与程回平视,轻声问:“为什么难受?”
“......喝酒,”程回死死锁着眉,“我不能喝酒。”
“......所以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难受......”
“......”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贺兰念问。
“......是。”即便胃痛和酒精让他意识都模糊了,程回对这个问题还是异常执着,“我一直......都会很......清醒。”
“我送你回家——”贺兰念下意识脱口说出“回家”这两个字,想到程回说过他没有家,何况在这里,西北。
“你住哪个酒店?还是上次我去找你那个吗?”
程回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吐出一句:“不回去......”
程回真是比惜儿难搞多了......
贺兰念现在对程回,比对生病的惜儿还要感到费心。
“你想去哪?”
程回沉默了片刻。
“......就在这里。”他一只手攥住贺兰念的胳膊,力气依旧大的惊人,抓着贺兰念不放手,“你在这里陪我。”
贺兰念不知道他偏瘦的身体哪来这么大力气,攥着她就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但她不能待在这啊......她明天早上还要去接惜儿。
“我得回家。”贺兰念软声道,“你如果不想回现在住的酒店,我可以帮你重新订一家,可能条件没有你现在住的好。”
“贺兰念。”程回睁开眼睛,目光幽邃又脆弱,像一汪澄净的湖水,盯着贺兰念道:“你带我回家。”
“不——”行。
贺兰念刚把“不”字说出口,程回突然用力拉了下她的胳膊,她身子被迫向前,几乎成半跪的姿势,被紧紧抱住腰,颈间呼吸微凉,逐渐发烫。
“求你......带我走......”程回声音嘶哑消沉,祈求中带着微弱的委屈,仿佛已认定贺兰念会拒绝他。
贺兰念:“............”
贺兰念在心底叹息,默然想:“你到底要怎么样呢程回?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也知道我们都不会让步......就像今天中午那样,你走你的路,达成你的目的,我走我的路,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挺好的。”
......
又不知过了多久,认命般,贺兰念拍了拍程回的后背,道:“起来吧,我带你回去。”
“......”程回身体僵了下。
听懂贺兰念意思的瞬间,一股不可名状的酸意涌上程回的眼眶,逼得他把怀中温暖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
出乎贺兰念意料的,回去的路上程回一直很安静,他把脸扭在外面,一直盯着窗外黑漆漆的荒漠,偶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打在他侧脸,像抹了一层旧时质感的滤镜,把他衬得极不真实。
经过又一片撂荒的土地时,程回突然问:“贺兰念,你买那么多荒地做什么?”
听清程回问了什么,贺兰念惊了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我买荒地的事?”
“苏馥调查的。”程回坦然道,“她查到你名下有很多荒地,有继承你父母留下来的,还有这几年你自己陆续买的。”
程回扭头看向贺兰念,他眼中的疑问并不强烈,反而有种验证某种猜想的平静,于是他执着问:“为什么?贺兰念。”
贺兰念沉默下来。
这几年她挣得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荒地了,这不是她的主意,是他爸爸生前一直在买荒地垦荒。不仅是种葡萄,他爸爸见不得土地荒废,变成戈壁,变成荒漠,便尽自己所能开发更多荒地出来,种葡萄或者栽种其他果树和挡风挡沙的树木。
早些年种葡萄收益多,很多人都愿意开发荒地种葡萄,他爸爸买的真正的荒地多一些,但这几年葡萄效益一下来,贺兰念买的基本都是之前葡萄园再次撂荒的地。
贺兰念没有她爸爸那般伟大的理想,她只是有点难过......她爸爸曾经的梦想,幻想的蓝图一点点缩小,她无力扩展爸爸的蓝图,她只是想守住她爸爸曾经为之奋斗过的土地。
希冀着以后有机会,再把撂荒的地重新种上绿色,希望的绿色。
“投资吧。”贺兰念说。
“说谎。”程回轻而易举戳破贺兰念的敷衍,“我只见过那些投资土地的人拼命压低土地的成本,没见过自己加价买地的。”
据苏馥的调查,贺兰念买地的价格比荒地的正常价还贵不少。
贺兰念被堵得哑口无言,她不明白程回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追根问底。
“程回,我做这些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贺兰念叹道,“你就当我钱多没地方花。”
车内安静了片刻。
“我也要买。”程回说。
贺兰念“啊?”了一声。
“我说,我也要买。”程回重复后停顿了下,又道,“用你跟我的名义买。”
贺兰念拔高声调又“啊???”了一声。
程回直直盯着贺兰念的侧脸,道:“你跟我,夫妻的名义。”
“............”
“程回,你头疼不疼?”贺兰念问。
“......有点。”
“晕不晕?”
“......有点。”
贺兰念现在确定,程回是真的喝多了。
贺兰念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好在程回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视线慢慢落在贺兰念放在方向盘的手上。
从程回第一次见贺兰念,就注意到她左手手腕一直戴着一条绿色葡萄藤手链,一条葡萄藤样式的银链和三条缀着葡萄叶的绿丝线组成的手链。
“贺兰念,手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护佑平安吧。”贺兰念随口应了句。
半天,程回又突地开口:“贺兰念,你手很好看。”
一刹那,贺兰念只觉程回的视线比正午的阳光还灼热,她强忍着没把手从方向盘上移开。
贺兰念觉得被程回的眼神骚扰了,但知道程回现在是个不清醒的酒鬼,她又没办法跟他计较。
程回依旧眼睛不眨的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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