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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啊，”于淼起身时拍了拍陆时均的肩，“师兄你也早点回去吧，新年快乐啊。”
陆时均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墙上的时钟显示四点整，并未到下班时间，但病房里基本已经空了。
新年将至，不到万不得已，病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做手术，规培生们大多提前请了假，这会儿剩下的就是这两天需要留下来值夜班的。
而像于淼和陆时均这种已经熬出头了的，还是能在年节回家过个好年的。
医院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虽然说这会儿并没病人需要他守着，但他也不打算抢这一时半刻。早上他上班时，冯玉香和陆国安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这会儿正在他宿舍里待着，等着他下班后开车一起回泰安。
手机响起来时，陆时均眼皮忽然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然后就看见了屏幕正中央的阮萌萌三个字。
她已经出院两天，这时忽然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陆时均接起电话。
“陆时均，”不等他开口，阮萌萌声音就从另一端传来，听着有点小声，似是有些虚弱，“我腹痛有两个小时了。”
陆时均眉峰微挑，这姑娘总不至于一回家就放飞自我，又乱吃东西了吧。
“你之前和我说，如果我梗阻痛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自然缓解，就去市里的医院，”阮萌萌继续说，“但是今天痛的部位和之前梗阻的那几次都不一样，是胃的位置，而且我吐了好几次，胃里是空的，吐得都是胆汁，我以前都没有试过，这个情况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回琅州——”
阮萌萌声音停在这里，很快陆时均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喂，小陆吗？”王秀雅拿过了电话，“阿姨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给她开点药吃吃？就尽量别去医院了吧？我看她现在是胃的地方痛，应该和肠子上那东西没关系，今天都年二十九了，哪怕是去咱们市里的医院，万一要住院，那明天也来不及回家过年啊……”
王秀雅话没说完，手机又一次易主，这次是阮齐康的声音：“小陆啊，你别听你阿姨的，你就按你专业的意见。萌萌她中午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痛，她阿姨说她一直坐着不消化，非让她站起来走一走，我俩就扶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结果她痛得更厉害了，路都走不了，还开始吐，这吐了半天了，她胃里也没东西，出来的都是些黄黄黑黑的水，也不知道是胆汁还是胃液，你看这……”
“陆时均，”阮萌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除了有些虚弱，倒是比阮齐康和王秀雅都要冷静些，“我想问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一直不吃饭，太饿了，所以造成胃疼？”
“……不会，你如果有按时喝营养粉，不太可能饿，”陆时均说，“应该还是梗阻造成的，呕吐本就是梗阻的表现之一，而且你的肿瘤在靠下的位置，这次梗阻发生在偏上的肠段也不奇怪。但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尽快做检查，不确诊就定不了治疗方案。”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先去市医，”阮萌萌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检查结果是肠梗阻，我可以让他们也按上次的方子给我开针吗？能通过打针缓解，我就先不回琅州了。就算要造口，我也想等回琅州后再由你给我做，这样可行吗？”
陆时均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可以，但是如果真的完全梗阻了，你可能要禁水禁食，在手术之前只能靠静脉注射营养液了，你可以坚持吗？”
“我应该可以，”阮萌萌说，“那你等下把上次给我开的方发给我，我现在叫车去医院，有事再联系。”
两人挂了电话，陆时均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开始输入一串的药品名称。
阮萌萌刚丢开手机，又一次就着父亲手中的盆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她这会儿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只偶尔一阵泛酸的液体上涌，烧得喉管火辣辣地疼。
王秀雅一下下抚着她的脊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说话时又还带了点埋怨。
“这大过年的为什么非要去医院呢，”她微微蹙眉，有些不安，“太不吉利了啊，如果只是打止痛针，旁边社区医院也可以……”
“人家小陆说让去医院肯定有他的道理，”阮齐康双眼通红，在替女儿倒秽物时其实已偷偷哭过一回，“你什么都不懂，还让萌萌多走走，你看看现在走成什么样了。”
王秀雅自然能听出阮齐康话里的埋怨，若是在往常她必然是要跳起来与他论个高低的，可眼下看着女儿这么痛苦，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阮萌萌靠在床上，闭着眼，声音很小，“不去医院的前提是我能撑得住，但现在我觉得不太行，我想去医院。”
“好，去医院，我们去医院，”王秀雅抹了抹眼泪，起身拍了拍阮齐康，“你给大哥打电话，让他喊俊俊过来，送萌萌去医院。”
“我去……我去……”说着她自己原地转了几圈，似乎对于接下来要准备些什么有点不知所措，“我去给你找件厚衣服，外面冷，出门别冻着了。”
“我的行李箱，”阮萌萌喊住了她，“妈你直接把我行李箱推上，住院要的生活东西里面都有了，还有那个大帆布包，我的病历都在里面。”
说着说着，阮萌萌笑了下，原来自己一直偷懒没有收拾行李，就是因为对眼下这个时候有所预料吗。
“也不一定就要住院吧，”王秀雅喃喃道，“说不定打个针咱们又能回家了。”
“带上吧，有备无患，”阮萌萌哄她，“这万一要住院，你总不好麻烦大哥哥再带你回来收拾。”
王秀雅闻言，便也没再反对，而阮齐康这会儿已经给阮家大伯和阮俊都打过了电话，说15分钟后到。
泰康县城不算偏僻，但离市里还是有一个来小时的路程，虽然阮齐康并不想在这种万家喜庆的时候麻烦阮俊，但事关宝贝女儿，而且他和王秀雅这些年基本没去过医院，对现在的入院流程一点概念都没有，还是得有个年轻人陪在身边才好办事。
阮俊很快就到了，车停在小院的正门口，他下车时一脸凝重，丝毫不似昨日见面时的散漫。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他迎上前，摸了摸阮萌萌的头，接过阮齐康手中的箱子，将它们推到后尾箱放好，看着二老把人小心翼翼地扶上车，他一时间有些犹豫，“萌萌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给她叫个救护车啊？”
“不至于，”不等自家父母开口，阮萌萌抢先一步说到，“我这还能走，也就是慢一点。”
阮俊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在启动后，下意识地让速度再快一点、车也走得再稳一点。
到市里的医院时，阮萌萌已经有点意识迷糊了。
持续几个小时的痛感让她有些麻木，反而是倦意上涌，感觉疲惫。
阮俊过来想背她，阮萌萌拒绝了，她出门时完全没有能力给自己打扮一番，现在就是在家时穿着的那一套土味扮相，整个人显得圆滚滚的，她下意识觉得，若是爬上对方的背，走两步就能圆润地滚下来。
阮齐康和王秀雅一左一右掺着她，阮俊便拿着她的身份证，跑快两步去给她挂号。
未曾想这个时候的医院急诊科前依旧门庭若市，等阮萌萌一行人慢吞吞地挪进大厅，阮俊还在那儿排队。前面还有两个人。正不紧不慢地聊着天，等着导诊台的护士分诊。
阮萌萌示意父母把自己付到阮俊旁边，然后她就是一个夸张地前扑，直接趴在了分诊台上。
虽然肢体语言看着夸张，但阮萌萌毫不心虚，毕竟她是真的疼，脚也是真的没力气。
这会儿导诊台的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围了上来，也顾不得前面那两个感冒发烧扭到脚的了。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阮萌萌开始自述病情，她表情扭曲，但是声音冷静：“我在一个月前确诊乙状结肠癌，前期多次出现肠梗阻，今日午餐后约2点左右开始，又一次出现剧烈腹痛，我需要确认病情……”
阮萌萌一边说，护士一边在旁边敲键盘记录，很快拿了一张急诊内科的分诊单给阮萌萌，让她去候诊大厅，据说是年前人手紧张，外科的医生现在没有坐诊值班的。
拿到了号码，前面也都是病人，阮萌萌不好意思故技重施，便靠着王秀雅坐在大厅着闭目养神。
这队排了又排，等轮到她时，又是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等终于轮到她时，已经接近六点了。那医生似乎也有些累，阮萌萌走得慢，被叫号后移动过去的路上，就听对方按了三次叫号，然后直接切了她后面一个。
阮俊气得脸都红了，但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和医生叫板，毕竟阮萌萌还得看病。
阮萌萌倒是没放在心上，她示意阮俊将自己之前的病历和出院报告等全部放在医生的桌上。
“医生您好，我是乙状结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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