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在陈月知床边坐了足足一个时辰,等陈月知彻底睡沉了,无意识将他手松开,他才离开。
他身上伤势原本便不轻,这般折腾一遭,想要痊愈,更是需得好生将养了。
徐朝明白轻视不得,所以一回侯府就令人唤了周恪过来。
只是不想镇南侯喻元青竟也一同来了。
徐朝向他行了礼,“侯爷。”
喻元青抬手,“你伤重未愈,不必在意这些礼节。”
徐朝应道:“是。”
“今夜你这一遭……”喻元青的目光落在周恪正给他包扎的伤口处,原本包扎的巾布已是被鲜血浸透,因为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上边的血迹许多已经干涸,周恪不得不拿了剪刀一点点将伤口处细碎的布料挑出来,显然是极为折磨人的。
瞧着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竟是能将这样的疼痛生生忍下。
喻元青稍稍一顿,才又接着道:“昭华殿下性子娇蛮,你这一遭在她手中,吃了不少苦头罢?”
徐朝虽还不曾提起此事,可喻元青显然已经知晓其中始末了。
毕竟是在侯府,又是陈月知贴身的宫人柳枝亲自过来的,喻元青知晓自然也并不奇怪。
只是他这话不好回答,徐朝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能含糊道:“侯爷说笑了。”
而后又转了话题道:“徐某在侯府叨唠多时,今日恰好向侯爷告辞,明日一早便归家去。”
喻元青原想着这徐朝无论是否心中存了他念,既然有此机会久居侯府,定然是不会轻易离开。
不想他方才住了两日,连身上伤势都不曾好全,竟就提了归家之事。
难道当真连攀附的心思也没有?
要知道,徐朝虽是新科状元,在朝中也算势头不错,可毕竟出身寻常,想要在这朝堂中站稳脚跟也并非易事。
而镇南侯喻元青虽是草莽出身,可这些年屡立战功,手中更是握着兵权,身份地位自然不同。
这些年来,喻元青见了不少存了攀附心思的人,所以初见徐朝,自然也不免以这种想法揣测。
如此徐朝这般说法,倒是稀奇。
他心下如此想着,复又试探道:“徐大人身上伤势还不曾好全,怎地这样着急,明日就要走?”
“多些侯爷关心。”徐朝拱手道:“只是徐某身上不过是些皮肉外伤罢了,加之虽因伤势向陛下告了三日假,可手中还有些琐碎事务不曾处理妥当,若是继续留在侯府心中也是难安的。”
喻元青眼睛微微眯起,他这般说辞,倒不似伪装,于是也没再试探,索性应道:“既然徐大人有事务再身,若我再强留反而不合适,如此,明日我便安排底下备好车马。”
徐朝又客气道:“多谢侯爷。”
如此,两人再说了些场面话,喻元青才告辞离开。
***
陈月知在重景楼歇了一宿,却是第二日巳时一刻才醒来。
她这一夜难得的睡得极好,就这般一夜睡到了天明。
就连惯常的梦魇,也罕见地并未入梦来。
对于昨夜之事,她其实记得恍惚,只隐约想起似乎见到了那人,他还是从前模样,一身藏青色衣袍,眉目隽秀而略有锋芒,她好像拉着他的手,与他说了好些话,可到底说了什么她却是有些记不清了。
柳枝在这时推门进来,见陈月知醒来,忙上前道:“殿下醒来了,时辰不早了,怕是要回宫去。”
陈临与刘太后其实对陈月知约束不多。
或是说,他们即便有心约束,却也是管束不住她的,只会平白更添怨怼。
所以陈月知多是由着自己性子来。
像昨夜一般住在宫外其实并非头一回。
只是柳枝心里不安,总想着即便陛下与太后那边不会怪罪,可这事落于外人眼中,大约又是不免要说些闲话,所以念着还是早些回去。
陈月知知她心思,虽心底并不在意,可也没为难她,颔首道:“伺候我梳洗。”
柳枝连忙应下,上前侍奉。
“昨日夜里,是徐朝过来了?”陈月知虽因醉酒记不清昨夜之事,可却记得昨日到重景楼,原本就是要徐朝作陪的,且也当真令柳枝去侯府走了一遭。
加之昨日夜里见着的那人。
没有人比她更是清楚,他早已死了。
昨日夜里见着的,要么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要么……便是徐朝了。
柳枝想起昨夜之事,手中动作不由一顿,而后道:“是,徐大人这回倒是没怎么推脱,奴婢去了侯府没说几句话,他便应了下来。”
陈月知轻轻“嗯”了一声,本欲再细问昨夜之事,可又想着左右不过是她说了几句梦话罢了,依着徐朝那般性子,想来二人也做不了什么出格之事,便也没再多问。
原本柳枝见自家殿下提及昨夜之事,心已经是不由得提了起来,又连忙想着如何斟酌解释,可不想陈月知却又没再细问,她悄悄松了口气,否则她当真不知如何说清昨夜二人间那暧昧至极的相处。
梳洗妥当,重景楼的小二送了些精细的点心上来,只是陈月知觉得过于甜腻,只用了两口便放下了。
不多时,二人乘了马车回宫。
到了常宁宫正是午时,柳枝念着陈月知早上用得不多,便问是否要传午膳,但陈月知这会儿没什么胃口,道晚些时候再看。
柳枝只得应下。
桃枝从昨日听了陈月知吩咐回宫去请了周恪之后便留于宫中,虽知后头殿下又出了宫去,但却不知其中具体。
不过方才她在外头,倒是听来了另一桩事,这会儿到了陈月知跟前,忙不迭便说了,“太后娘娘有心想在文宣宫开日讲,令宫中的两位殿下,再从朝臣年龄相仿的女儿中挑选些品貌端正的进宫伴读……”
陈月知微微一愣,心中却想到刘太后此举可能的用意。
譬如她催促了好几番的陈临立后之事,再譬如她与陈雪知也到了议亲年岁。
如此安排,未尝没有要替她定下亲事的念头。
想到此处,陈月知冷笑一声,“我不去。”
拿捏不住她便要将她打发出去,倒也算是个法子,只是她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便是太后的旨意又如何,她若不愿,没人能逼着她做任何事。
“殿下怎地这样着急?”桃枝一笑,“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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