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外盒,紫缎衬底,蒙心殷红,像凝固的血冻。
**口盖泛着暖白,盖沿阴刻螭龙,盘磨的圆而钝,胎体的包浆呈玻璃态。
翻过来再看,脐眼如钱币,皮质带腊光,极品匏器:河北徐水蚂蚁肚。
顶好的胎,顶好的蒙心和口盖,包括老化程度,以及做工和纹饰:口为螭龙,腹为缠枝,怎么看,这都是清早或清中时期,宫廷匏匠的手艺。
再看里面:正宗的山东沂蒙铁翅金声大将军,虫中之王。放旧社会,这么一只虫儿能换这么十只罐儿。
现在当然没那么贵,一是好培育,二是玩的人不多。再是顶好的虫儿,也就万儿八千。
就像这一只,可惜的是,折了一只角。
更可惜的是:**的口盖开了裂,腰腹的位置陷进去了米粒大的一块,眼看就能破了肚。
哪还顾得上玩游戏,男人一副“暴殄天物”表情:“摔了?”
林思成点点头:“摔了!”
“至少好几万没了,说不好是十几万!”
男人叹了口气,把罐儿放了下来,“虫儿好配,罐儿没有。”
林思成略显急切,抱了抱拳:“本来是拿来送礼的,眼看时日就到了,没注意摔了一下,您帮帮忙!”
男人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不止是我们没有,整个天骄城有这品相的罐儿的,一家都没有!”
“有没有可以修的地方?”
“有倒是有,也能修个**不离十!”男人端详了几眼,“要是自个玩,或是折价出手,那当然没问题。但如是送礼的话,我劝客人还是算了。”
这玩意如果没摔,少说也值三五十万,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送礼,那收礼的人该是什么级别?
越是这样的人忌讳越多,你哪怕不送都行,结果送个破了的东西?
林思成叹口气,手一伸,身后的特勤又递上来一只盒子。
他放在桌上,往前一推:“麻烦您再看一眼,看这一只有没有办法!”
男人瞅了瞅:楠木外盒,依旧是帝王级的本长胎,蒙心为玳瑁,口盖为**。
口沿嵌螺钿,葫腹押花阴刻万寿纹,包浆自然,油光温润。
论材质与品相,不输旁边那一只,甚至要稍好点。关键是底部的那个款:刳尊。
这但凡不是仿的,必然是清中匏器大师梁九的三层透心响胎葫芦。如果估个价,顶旁边的三只。
唯有一点:葫身布满黑斑。
这是清代匏匠特有的点银工艺,原理和鎏金的“金汞齐”工艺差不多。
刚点出来的时候,葫身银光闪烁,如满天繁星,时称“满天星”。但葫胎用了硫磺防虫,久而久之,银与硫化物反应,生成硫化银,就会变成这种黑斑。
又称黑斑葫芦,算是清代匏器独有的特征。
男人明白林思成的意思:能不能把这黑斑还原成银色,更或是直接去了。
但说实话,不好处理,至少男人,包括他老父亲在内,都没办法处理。
“不好弄!”男人摇摇头,“不管是还原还是分解,都会留下痕迹。其它不说,至少这上面的这层玻璃态包浆,那肯定是一点都剩不下。”
“古玩古玩,如果没了这层老光,还算什么古玩?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送的好。”
稍一顿,男人像是突然想了起来:“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个地儿:市场里有家专卖仿货的,老葫芦器仿的一绝,其中就有这种水银斑。
他具体是从哪进的货,我不知道。但能仿水银斑,就应该能去水银斑。你去了问一问,看他接不接这种活……”
有钱赚,为什么不接?
无非就是多花点钱。
林思成精神一振:“老板,具体在哪一块?”
“不远,出了门向右拐,过两个巷子再左拐,店名叫‘匏珍堂’。如果找不到,你问一下……”
林思成连说谢谢,又花两千买了一只虫儿。
两口盒子交给刘**,三人出了门。
确实不远,就隔着两条道。门脸不大,牌匾也不怎么显眼。
进门是个小茶几,摆着四把藤椅,四周五六座立架,上面全是匏器:
蛐蛐笼,蝈蝈罐,碗、盆、瓶、壶、盒、炉,以及笔筒,乃至花插。但凡市面上的葫芦器,这儿全有。
形状大小不一,工艺五花八门。倒是挺工整,看着也挺精美,但稍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来:大都是机器压模,机器压花,机器雕刻。
说白了,全是仿品。
做旧的手法倒是挺高,有仿黑斑,也有仿真菌侵染,更有虫噬病害,创伤氧化。
至于有没有找对地方,和那位“香果园”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知道。
但查案就是这样,抽丝剥茧,**功夫。所以林思成对于光说:把握不是很大……
转念间,从后面迎出来一个女人,三十来岁,模样普通。
“几位,要点什么?”
“请问师傅在不在,想请他修一修这两只葫芦!”
说着,林思成拿出盒子。女人明显不识货,瞅了好久:“仿的挺真?”
什么仿的,这是赵师兄正儿八经的传家宝。那时他才二十来岁,他老父亲还在世时,从同行那用十斤苞谷碴子换回来的。
淘来的时候就这样:一个破了肚摔了盖,另一个生了黑斑。但赵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修好的把握,就一直放着。算算时间,都四十年了。
林思成不置可否:“能不能请掌柜的出来给看一看!”
“我就是老板,不过只卖货,货是从其它地方进的。你如果要修,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说到一半,女人稍一顿,林思成秒懂:“我知道,介绍费!”
女人点点头:“行,那你留个电话!”
“现在联系不上?”
女人顺嘴胡扯:“那地方没信号!”
其实是她没记住号码,而且既便打了,对方也不一定接。
“不瞒您,我特意去了听秋山堂,老板专程介绍过来的……”
女人无动于衷:“没办法,现在确实联系不上!”
林思成略显失望,指了指盒子,“老板,要不这样,咱店里有没有这种品相的?不是蝈蝈葫芦也行,但一定要看着旧!”
“有倒是有!”
干这一行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察颜观色,看人下菜碟,一看就知道这年轻人很着急。
女人转了转眼珠,“但价格比较高!”
“没事,你先拿出来我看一看。”
“好!”
女人回了一句,进了里间,稍后,又抱了个藤箱出来。
挺大,半手工的工艺品,做的挺巧妙:箱盖一揭,阶梯式的三层分隔被带了出来。
每一层分成几个小格子,大都是小物件:有印盒,有茶杯,有笔筒,最多就是蝈蝈葫芦。
虽然全是仿品,但做工精美,维妙维肖。
看了几眼,林思成拿起一只布满黑斑的寿纹鼻烟壶:朱砂染色,水银做旧。
前者还好,会仿匏器的基本都能做到。但用“金汞齐”的工艺在葫芦上点银,需要极高超的手艺。
因为这玩意是葫芦,是木皮,就一两毫米厚,薄不说,还脆。温度掌握不好,一点就是一个窟窿。
所以“听秋山堂”的那位老板没说错,这家店师傅的手艺确实挺高。
但回忆了一下那个“香果园”的那只手,感觉还差一点。
不是手艺差,而是那只“蝈蝈”手的特征:朱砂渗进虎口,这是经常染色导致。手裂如树皮,这是用硫磺仿硫化银黑斑造成的。
这两种,在这只葫芦鼻烟壶上都能看到,但还差一点:指肚上的球型茧。
这是为了仿天然皮壳,长时间纯手工盘磨匏器造成的,但这只箱子里没有这种。
说简单点:这些全是借助工具和材料盘出来的,比如牛皮,比如棉布,更比如锯末、细稻糠。
仔细看了看,林思成摇摇头:“波浪纹倒是挺真,但贼光过于浮,油迹太重,蛋清都快结成垢了。都不用尝,用鼻子就能闻出蜂腊味来……老板,有没有更真一点,更旧一点的?有的话,价钱好说……”
女人惊了一下,怪异的看着他。
人工盘磨匏器仿包浆,能用的方法就那么几种:核桃油加松节油,鸡油加猪油,茶膏加蛋清,蜂腊加菜籽油。
只要会其中一种,能仿出比较自然的老包浆特征,就能称一声老师傅,经验极丰富的也就会两三种。
四种能混合着用,能仿出人工盘磨的波浪纹,至少也是大师级别。
那一眼就能看出大师级仿品的破绽,这眼力该是什么级别?
至少说明,这人确实是来买东西的。
女人合上箱子,说了句“稍等”。
差不多两分钟,她又拿了一口小匣子出来。
只有十来公分高,A4纸那么大。东西也不多,大小五六件。
但只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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