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辆指挥车,依旧是言文镜。
不过协助的副支队长少了一位,今天来的只有特勤。
两人站在对面,仔仔细细的帮林思成检查。
头发烫过,微微蜷曲。眉毛修过,如利剑出鞘。粘了胡子,脸上上过彩,黑了许多,也成熟了好多。
乍一眼,三十五六,仔细看,又像三十出头。反正绝不像二十浪荡岁的年轻人。
一身西装,稍显肥大,但身材依旧挺拔。
化妆师递了面镜子,林思成照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了!”
但言文镜依旧有些不放心,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化妆前的林思成,和化妆后的没多大区别。
林思成倒是很轻松,“言队,能认出我的,不会到这儿来!”
“万一呢?”言文镜皱着眉头,“就像那天在肯德基,谁会想到任丹华也会进去?”
林思成顿了一下:形势突变,临机决断,哪能做到十全十美?
就只能随机应变。
就像那天在商场:如果不是自己反其道而行,欲纵故擒,惊的那个卫衣男乱了方寸,言文镜安排的特勤至少会被发现一大半。
所以,突发变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及时且有效的应对措施。
林思成起身,捋了一下西装:“放心!”
今天哪怕遇到任丹华,哪怕被她识破,林思成也能斗几个回合。
“滋~”车门滑开,林思成下了指挥车。
一辆本田商务开了过来,他又上了车厢。
言文镜拿起对讲机:“各组准备……”
……
晨雾将散,鬼市将将收摊,地砖上还残留着油灯的暗渍。
出口落了杆,随处可见穿着制服的**、文缉、税务。摊贩们三两个一堆,七八个一伙,被集中起来登记信息。
说有行动,就有行动,雷厉风行。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为了这碟醋,才专门包的这顿饺子。
游客仍不少,有的在看稀奇,也有的在琢磨摊上的物件。
靓丽的女孩穿着风衣,身材高挑,五官妩媚,烫着正时髦的大波浪。
妆化的稍浓,紧紧的挽着林思成的胳膊,一副格外亲昵的样子。
但只有被挽着的人才知道,她的身体绷的有多紧。
林思成语气轻松:“别紧张!”
女特勤愣了一下:“老……老板,我不紧张!”
林思成又笑了笑:“放心,我不占你便宜!”
话音落下,“腾”,女特勤的脸红了个通透。
她岁数不大,但经验很丰富,**、**、涉毒,比这次更危险,更复杂的案件都参与过。
所以,她这不完全是紧张,还有点儿兴奋。
上次,就商场那天,她也在三楼。临停电时,以防林思成出现意外,言文镜安排她到茶馆吧台,扮演来买茶叶的客人。
林思成出来时,还冲她笑了一下。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当时就已经暴露了。
之后,言队长紧急通知,让就近特勤保护好林思成。那时她找了好大一圈,都没找到林思成。之后组长提醒,她才知道: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林思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然后,她亲眼看着林思成干了什么。
打草惊蛇、敲山震虎、欲擒故纵,声东击西,瞒天过海……
短短不到十分钟,兵法中的三十六计,林思成用了一小半。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应对的够及时,三楼的特勤至少要暴露一大半。
就这份镇定,这份从容,以及临机决断的机智,特勤队里都没几个。
关键的是,还这么年轻?
所以领导通知,让她配合林思成,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担心配合不好。
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占不占便宜。而且是为了任务,亲昵一点不很正常?
暗暗转念,她又往后看了看。
后面是牛仔衫,当然,今天没穿牛仔,而是换了一身西装。身体很壮,西装有些紧,像是要把衣服撑爆一样。
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思成压低声音:“你别看他,他不紧张!”
后者呲着牙笑了笑:我一保镖,全程装哑吧,我紧张什么?
遇到不长眼的,开打就行了。
再说了,就林老师这手段,这心理素质,给他安排根木头,他都能衬托成活人,你紧张个锤子你紧张?
知道他没想好话,女特勤瞪了他一眼,用力呼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心态。
林思成再没说什么。
今天没什么难度,基本没有暴露的可能,危险更是无从谈起。
他是看女特勤绷的跟钢筋一样,开个玩笑,替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三个人漫无目的,时走时停。偶尔的时候,林思成也会看看摊上的物件,再飙几句台湾腔。
旁边是小蜜,身后是保镖,一看就是大主顾,摊主们极尽热情。
但大都只是看看,再问两句,然后林思成摇头笑笑,放下东西。
确实有点磕碜:转了十多个摊,少说也有千八百件,不管值钱不值钱,竟然没碰到一样真的?
看来是都听到了风声,知道有关部门要来检查。由此可见,市场里即便有真货,来历也大多有问题。
转了好一阵,又看了两家店,林思成停下瞅了瞅:金炉斋?
黑底金字的匾额,名字起的很古怪,乍一看,卖的应该金银、铜鼎、锡器之类的古玩,其实不是。
站在阶下就能看到,正对门口摆着供案,上下三层,摆的全是神像。
有道,有佛,有三清,有菩萨。有木、有瓷,也有铜。
是不是宋春名下的产业,是不是销赃点,暂时还不知道,但肯定有关联。
大致看了看,林思成踏上台阶。
估计都在忙,店里看不到人影,直到风铃响起,才从屏风后转出一位将近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合了个什:“檀越,要点什么?”
林思成笑了笑:“我先看看啦!”
鼻音有些重,声音有些糯,说话时像是舌尖抵着下齿背,气流擦着齿缝挤出来的一样,而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尾钩。
男人眼底微亮:咦,台湾佬?
再看旁边:女伴极靓,保镖贼壮。
按以往的经验,像这样的口音,像这样的组合,基本意味着:有钱、眼瘸。
很精明,却精明不到地方。
如果手腕高,反应再快点,大概率能下重刀。
男人勾着腰,脸上堆笑:“老板您先看,有什么要问的,您随时开金口。”
林思成点点头:“好!”
可能觉得一直装哑吧不像那么回事,女特勤琢磨了一下,指着供案上方的横匾。
这次并非“金炉斋”,而是“玄机楼”,也非黑底金字,而是金底红字。
“老板,这家店的名字怎么这么怪,而且是两个?”
林思成瞅了瞅:“金炉承道诀,玉牒启玄机。出自唐代文学家张说奉玄宗李隆基之命,创作的《道家四首奉敕撰》,意指天赋其灵,仙家奥义。”
“黑既玄,为五正之水德,象征太初混沌。金即阳,合金丹大道,光耀如日,所以道观匾额多为黑底金字。
佛教中,金为佛陀法身,所以才有‘渡金身’之说,红为智慧,亦为圣火,焚净一切邪恶,所以佛教寺庙牌匾多为黄底红字……”
男人的眼中闪过几丝古怪:张口就来,这海扁还挺懂?
搞不好就是个信佛信道的。
但没关系,他再懂,懂的也只是佛法道法,咱这儿卖的可是“古玩”……
女特勤惊了一下: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林思成真的能答的上来?
怪不得客人进门,这儿的不叫“老板”,而是称呼为“檀越”?
回过头来再看:店里不是神像,就是灵牌。再不就是念珠、拂尘、香炉、净瓶。
反正不是佛教,就是道教。东西真不真不知道,看着倒是挺旧。
暗暗转念,她满脸佩服的赞了一声:“老板好懂!”
不是演的,而是真佩服。
林思成没说什么,身后的保镖暗暗呵呵:让你装小蜜,没让你装迷妹。
算了,效果都一样……
东西挺多,林思成漫不经心。大致看了看,他拿起一樽银龟。
挺大,长约一尺,宽约六寸,高半尺。也挺沉,差不多有一斤。
造型很独特:仿龟形设计,龟背隆起,通体錾刻龟甲纹与锦纹,口鼻、颈部均有镂孔,四足中空。
老化特征很明显:黑色均匀,凹槽积垢隐生结晶,龟背偶见朱砂点,底胎亮如雪原。
但作工一般:胎体不匀,薄厚不一,胎腹白瘤密集,尖如骨刺。
标准的水坑出土的鎏金银器,因为电解质腐蚀,导致鎏金层整体剥离。
倒非生坑货,但也绝不是传世品,如果让林思成断一下的话,出土大概三十到四十年。
见林思成看的极认真,女特勤格外好奇。再者,她今天的任务除了当花瓶扮小蜜,还得充当捧哏。
瞅了几眼,她一脸迷茫:“老板,这是什么?”
“龟钮鎏金银盒!”林思成翻了过来,“道家的东西,可以装丹药,也可以当薰炉!”
“檀越好眼力!”男人竖了个大拇指,“唐初少府监(后改名尚方监,**礼器与宫廷用品,类似于明代御用监,清代内务府)的敕制圣宝,传世真品!”
林思成愣了一下:唐初,你也真敢说?
这玩意确实挺老,也确实挺像唐制,但只是仿的而已。年代顶多清中,也就两百来年。
这家伙嘴一张,就往前挪了一千年还有余?
还制敕,就这作工,少府监上下全被**都不冤。
林思成摇摇头,放了下来:“清代民间的晋作(山西),镶铁骨,百斤锤,大开大合,但失于精细。乾隆晚期,嘉庆初期!”
男人愣住,眼皮禁不住的跳了几下。
东西放店里好几年,是不是晋作,是不是清代,他一清二楚。
但这海扁就只是看了那么几眼?
毋容置疑,这个是内行。
他抱了抱拳,一脸佩服的模样,又指了指旁边:“您再看看这一件,绝对是五六百年的东西,明朝真品……”
林思成瞅了瞅:这次成了铜器?
长颈、丰肩、圆腹、素面,下敛接圈足。瓶口细小且微撇,颈部细长挺拔,腹部圆润饱满,轮廓柔和。圈足虽矮但规整,整体稳固而秀美。
老化特征更为明显:绿中泛蓝,隐见银古。绿锈似晶簇状,蓝锈如绒晶叠层,点状红斑艳似朱砂。
女特勤继续当捧哏:“老板,这是什么?”
“净瓶,又称澡瓶,为佛教比丘十八物之一,原用于贮水,以供饮用或净手,后逐渐演变为佛前供器与高雅陈设品。”
林思成拿了起来:“孔雀蓝过于密集,晶格过于整齐,应该是化学镀铜。朱砂斑浮于表面,无层次感。土泌含砂,但过于细密圆润,口、足角锐如刀……”
看了几眼,林思成又放了下来:“硫酸碳化,然后用电解液催锈,再用氨水薰蒸固锈。最后埋进沙里仿土沁……明朝就算了,也别五百年,最多五年……”
男人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娘的,来了个行家?
前面那只银龟还能说是凑巧,这只铜净瓶难道也是凑巧?
搞清楚,真品和仿品之间隔的不是河,而是鸿沟。
但无所谓,你行归你行,大不了不下刀了。能看上你就买,看不上就走人……
暗暗转念,男人闭上了嘴,也不介绍,更不推销。
继续往下看,大概看了五六件,林思成挑起一串念珠。
白玉质地,珠子一般大小,中间镶着几颗绿松石。头珠为红玛瑙,底下串着一颗玛瑙葫芦。
这个葫芦就挺怪,更怪的是:特别长。
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三百颗珠子,是普通念珠的三倍。
林思成瞅了瞅,往手腕上一缠:“经理,多少钱!”
男人有些狐疑:不问出处,不问年代,而是直接问多少钱?
仔细再看,就普通的白腊石,基本都是论斤卖。所以虽然是老物件,但价格并不高。
回忆了一下,成本价好像是一千过一点。
男人心念一动:“九千!”
“高了!”林思成拨着珠子,“两千!”
这价给的?
刚好能赚一点,但又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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