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通话没有间隔，第一次是五分钟，第二次时长有半小时之久。
阮知遇盯着手机界面看了好几秒，再抬头看向沈回舟，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丁点儿线索。然而他面无表情，让人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无从推断自己打电话给他到底说了什么。
“说说看，我哪儿过分了？”沈回舟仍在思考阮知遇那句话。
阮知遇唇抿成了一条线。
醉后过分的事，他自然也干过。
只不过，他也跟她一样，酒后不记事罢了。
她沉默了会儿，习惯性想要逃避，便转过身要离开。可衣领却突然被拎住。
沈回舟像提前察觉到她就想逃似的早有防范，探出的手指就这么轻轻拽住她的后领，没怎么用力，却也能让她难以挣脱。
于是，阮知遇只得乖乖回头，硬着头皮问：“干嘛？”
明知道他是在问什么，她也还是想要装傻。
沈回舟：“说清楚。”
“要不，等你收拾好了再说？”阮知遇还是想要逃避，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另只手里的空酒瓶上。
“那你呢？”
“我得好好想想。”
“行。我等你。”
“嗯。”
在他松手的瞬间，阮知遇逃似的跑进了卧室。
沈回舟为人克制、冷静，温柔谦和。
他鲜少有过分的时候。
所以，她刚才那么直白地说他过分，他肯定一头雾水吧。
正因如此，才一个劲儿地问，想从她口中知道，她指的到底是什么事。
可她真的能把过去摊开来说吗？
话到这个份儿上，躲是躲不掉了。
况且，沈回舟还在等着。
阮知遇想不出结果，脑子一团糟。
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酒味洗净，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
沈回舟将阳台的遍地狼藉都收拾干净后，见阮知遇仍未出来，就拿来电脑，坐在沙发上写访纲。
他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飞快，写了几行字，又删掉。
来回几次，终是写不下去，手指颓然地按在触控板上。
阮知遇人在卧室躲了有一会儿，也许是被他的问题为难到了？
沈回舟叹了口气，俯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点开阮知遇的微信，拟了几个字又删去重写。
往复几次，信息还没拟好，阮知遇已经从卧室出来了。
沈回舟清楚听见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克制着没有回头，而是放下手机，装作不在意地说：“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等下次想说的时候再说。”
很熟悉的话术。
上次，她逃避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给她台阶。
阮知遇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紧衣角。
“就今天吧。”
说完，她悄悄松了口气。
沈回舟仍是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因此，阮知遇只抬步走近了些，走到他身后，鼓起勇气继续道：“五年前的冬天，聚会后，我去找你。”
这句话声音明显离自己近了些。
沈回舟克制着没有回头，顺着她的话说：“我记得。”
阮知遇：“你喝醉了，嫌我烦，赶我走，怪我纠缠不休……后来我就让陈清远过来接你的。”
过去好似历历在目。
那天，原本季延想要以接沈回舟回宿舍为借口在班级聚会上不喝酒的，结果他自己喝高了。
于是，阮知遇偷偷离开去找沈回舟。
沈回舟也在附近。
等在饭店门外找到沈回舟时，他已经醉了。
说话绝情，看她的眼神也陌生。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
阮知遇每说一句话，沈回舟的脸色就沉一分。
到最后几乎心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不得。
他脸色难看至极，“抱歉，我不记得这些。”
“我知道，醉后的话不能当真。所以我后来有给你打电话的。”
电话被接通。
她听到对面，沈回舟对人说：“Nootherlovebutyou.”（除你之外别无所爱）
他在向人告白。
声音温柔缱绻。
明明那么动听，阮知遇听着心却紧紧揪起，仓皇挂断。
那时她才明白，他确实是有喜欢的的人。
不是为了拒绝她胡诌的，是真的。
沈回舟怔了一瞬，“什么时候？”
“1.28。”阮知遇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陈述颇有种在跟沈回舟翻旧账的意味。
于是她静下来想了许久，为自己找补，“之前，是我太自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也没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就那么缠着你。对不起。我对你是有别的想法，不过已经是过去了。也得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你的想法，让我不至于继续糊涂下去……”
沈回舟没心思听她的长篇大论，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他喃喃：“1.28？”
五年前的冬天，寒假后的一月二十八号。
那时，他和沈柚在海城逗留三天才回扬城。
沈柚张罗着要带海城的特产回去，拎了一大堆回家。其中一半提着去见火车上她搭讪的那个英国留学生。
那个留学生在扬城念书，沈柚跟人聊了几年，见了无数次面，决定在这次寒假将人再次约出来。
她打算在一场电影茶话会上，就着爱情电影的氛围向人告白。
沈柚需要有人捧场。
她找了阮知遇，阮知遇有事忙着没应。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沈回舟身上。
沈回舟不想去，但架不住沈柚的软磨硬泡。
只得打乱计划，在回老家之前陪沈柚去约会，当一次捧场王。
气氛正好，沈柚找准机会向人告白的时候，他的手机刚好响起。
沈柚组织好的话被打断，告白话术全忘了，一时着急拽住他小声求助。
于是，沈回舟便念了电影中的告白台词。
很短，他念得慢，沈柚听完便记住了，也能复述出来。
可他那边的事情解决后，阮知遇已经挂断电话。
不到一分钟，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沈柚跟男生表白成功，高高兴兴把礼物送给对方回家。
而他却再也拨不通阮知遇的电话。
事后，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如今，全明白了。
阮知遇：“原来柚子叫我出去是因为这个啊。当时我妈妈生病，我实在没空就拒绝了。”
要早知道，就不会误会这么久了。
她那通电话拨得也挺不是时候。
还好柚子表白成了。
沈回舟合上电脑。
他早就没了心思写，思绪顺着阮知遇的话回想，想清一切后，说：“所以，你总说我不想见到你，单方面断联，再也不跟我联系。原来都是因为我。”
“是。”
原将这些看得无比沉重，以为不便说出口，如今才发觉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
阮知遇如释重负，不想让他囿于过往，便故意说：“所以嘛，喝酒误事。你还是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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