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扬城的路上，念在来时是沈回舟开了一路，阮知遇决定她来开车。
沈回舟本是拒绝，但拗不过阮知遇念叨一路，只得应了。
到了服务区，趁着休息期间，他和阮知遇换了个位置。
阳光炽烈，阮知遇放下遮阳板，瞥了眼中控台的水，默默敛回视线。
沈回舟一直盯着她，全程看在眼里，拧开矿泉水，拆开吸管放了进去。
之后递到阮知遇唇边，“张嘴。”
阮知遇目不斜视，照做。
沈回舟淡淡一笑，将水杯送到她嘴边，看着她轻轻咬住吸管。
阮知遇车技一般，走的是慢车道。
像极了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她开车不敢太快却也不敢慢，有意控制着车速，认真听导航，一点都不敢分神。
等她喝完，沈回舟拧紧瓶盖。
他压根没休息，而是扭头专注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让人难以忽视。
阮知遇明显感觉到他的注视，却也不敢偏头看他。
只得问：“你睡会儿。”
沈回舟：“不困。”
阮知遇不敢大意，没再跟他说话。
沈回舟就这么盯了一路，目光从她的发、眉、眼一路向下流连，最后停在她紧张到紧抿成直线的唇上。
从她面上看出些许疲惫，他再度开口，“等会儿前面那个服务区停一下。”
阮知遇照做，提前打了转向灯。
最后，还是沈回舟开。
她坐在副驾驶上，偷偷松了口气。
拿到驾照还是大学时候的事，除了工作后偶尔需要当甲方司机或者在领导、朋友喝醉后开车，她平时也没碰过车。
她神经松懈下来，“还是坐车舒服。”
因为她菜，所以她也不太敢打扰沈回舟，不敢找他聊天。
但因为她车速慢，一路耽搁，还没到扬城天就黑了。
原本五个小时的路，现在五个小时过去了，还剩四分之一。
暮色沉霭，高速上视线不好。
对面车道的很多大车开的是远光灯。
交接之际，灯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怕沈回舟犯困，阮知遇坐直了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跟沈回舟聊。
“你跟陈清远在一个科室吗？”
“嗯，都精神科。”
“你毕业后怎么非得留在海城？听柚子说，沈叔不是想让你回来吗？”
“没强迫，他们只是建议。”沈回舟想了下，补充，“你说你喜欢海城。”
阮知遇怔了下，“我？”
是了，她说过。
跟她有关？
车内光线偏暗，只能凭借月色和车灯勉强看清沈回舟的脸。
不用细看，她也能猜出他此时的表情。
她默了下，又说：“可惜还是回来了。”
“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城市。”
“也还好。”
之前讨厌扬城，是因为蒋阜、蒋正因，如今，他们都不足一提。
所以现在，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哦？”
“你不是回来了吗？”阮知遇斟酌措辞，“我觉得我现在还挺幸福的。”
她有沈回舟、沈柚，讨厌的人也都遭了报应。
一切很好。
-
因为种种事情，原定要去医院的时间推迟到了周一。
阮知遇向公司请了半天假去了省医。
她本想瞒着沈回舟，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于是选择告知他。
收到阮知遇消息时，沈回舟正在接诊完一个新病人。
病人入院，要处理的事情挺多。
他抽空给阮知遇打电话，电话扣在桌面上，戴着耳机。
阮知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特别清晰，连她话间的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回舟，我等会儿要去医院。”
“挂号挂好了？”
阮知遇：“嗯，我给你发截图。”
收到截图，沈回舟仔细看了眼，确认时间后，说：“行，我忙完去看你。”
“我还没到医院呢。”
“好，路上小心。”
阮知遇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压力过大才导致的失眠。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先去做个全身体检。
一应流程走完，到了抽血的窗口。
她卷起袖子，在前面的人离开后坐上凳子，乖乖把胳膊伸出去。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针头。
倏地，眼前一黑。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皮。
阮知遇眨了下眼，有些惊讶。
头顶传来沈回舟的声音，“怎么还盯着看？”
阮知遇哑然。
抽完血后，沈回舟自然接过棉签轻轻按住针眼，之后半扶着阮知遇的肩，将人带离窗口。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是一种将人全搂在怀里的姿势。
走到人少的地方，阮知遇仰头看他，“我盯着看就能知道它什么时候扎进来，可以有心理准备。”
“行，知道了。”沈回舟笑着叹气，“那我下次不多此一举了。”
阮知遇：“不是多此一举。”
在沈回舟怔然的目光中，她补充，“有时候盯着看也会害怕，视情况而定。”
好好的话被她说的一本正经，特别严肃，跟对待同事似的，还视情况而定。
沈回舟好笑的摸了摸她脑袋，“好。”
那他在的时候，她可以装一装柔弱，演一演害怕，给他发挥空间。
按了会儿，沈回舟拿开棉签，确认没再有血渗出，便将棉签扔掉。
他拉着阮知遇的手，顺势抽走体检表，“还有哪些项目？”
抽血是最后一个，因为人太多了。
阮知遇说：“都做完了。”
沈回舟视线定格在体重那一栏，拧了拧眉，“四十五公斤？”
阮知遇垫脚拿回体检表，“别看了。”
“太瘦了，营养不良了。”
“已经胖了五斤。”
沈回舟没说话，而是松开她手，放在她腰间，轻轻搂了下，摇头。
他蓦地想起除夕见到她的那天，她整个人裹在大衣里，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
现在面色是红润了些，但还不够。
阮知遇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一日三餐我都有在好好吃，你急什么？”
“之前我是忙着没空吃饭没空睡觉，瘦是很正常的，避免不了嘛。现在就不一样了，除了上班就没事做，我很闲，可以好好吃饭。”
沈回舟闷声说“好”。
她说的轻松，他却难以想象出她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吃饭、睡觉都顾不上，肯定是为钱奔波。
她过得不好。
体检各项都正常，只是体重太低，营养不足。
阮知遇决定去精神科看看。
等电梯的时候，沈回舟对她说：“阮知遇，我是你的。”
人来人往，他冷不丁一句话，阮知遇听得脸噌地红了。
她定了定心神，“我知道啊。”
“所以，我们之间不用分的那么清。”
阮知遇强装镇定点头。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沈回舟握紧她的手，“你有我，你无须为钱发愁。”
阮知遇木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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