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来了!”花生和李漼端着热茶回屋。
几人就着一破草席和矮小木桌入座,文渊周个子太高,一双笔直紧实的长腿无处安放。
或许是近日溪鹤对他太过纵容,他也乐得享受,直接占了她的位置,顺势将人揽入怀里,既有了舒适,也得了享受。
除李漼惊得肩膀高耸外,其余几人见怪不怪。
不过李漼接受能力极强,抿唇掩去羞涩,认真地为她们介绍屋里屋外的各处布置。
待他喝水间隙,溪鹤问了不想问,但却不能不问的问题:“李公子,你与花生成亲之后,可有其他打算?”
花生急忙抢答:“我有钱的,我还卖绣品,足够我们吃穿,无需打算。”
花苓忍不了,掐着她的脖颈往怀里压,不让她开口。
李漼微微行礼,说道:“我自幼时便替城中书坊抄书,闲时也写些市井流传的俗语话本,三年前寻了教书的活计,带这附近几个村庄的孩童读书识字,收入尚可,也攒下些银钱,足以过活。”
溪鹤听他言,知他是个有文采的人,待人接物也十分得体,可她还是不放心,花生家幼时极穷,入赵府当丫鬟还算是极好的出路。可虽说是丫鬟,却也得瑾娘照顾,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攒了不少银钱。何况她绣工极佳,在天都绣娘中也是叫得上名字的,收入颇为丰厚。
虽说婚姻不能用金钱堆砌,二人间的心意最为重要,可日子一久,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还有二人之间的差距,会不会消磨她们的爱意?
花生认定了便不会回头,李漼又如何?
头疼啊!怎么面对婚姻,自己也成了带颜色瞧人的唠叨长辈!阿爹阿娘,我算是知道阿公阿婆为何烦你俩私定终身,闹离家出走那一套了。
李漼见几人沉默不语,于是笑望花生:“顶好的日子,我给不了”。
“天下时局混乱,来日之事未可知,与其磋磨时间,还不如握住眼前朝夕,纵使来日生了悔,也有今朝的真心。”
花苓最不爱听这话,天下时局与他们要成亲有何关系,她冷哼道:“既然你有观天下时局的能力,又知诗书礼仪,为何不去考取功名?”
李漼笑意凝滞,花生急忙低头躲避。
溪鹤目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不解其意,文渊周掩在衣袍下的手极不安分,暗掐她的腿肉,弄得她一激灵。
他在她耳畔轻声道:“罪人。”
“罪人?”溪鹤耳根还烫着,猛地抬眼看向李漼:“莫非你是罪人之后,不能考取功名?”
屋内久久沉默。
李漼微微点头,答道:“算是,没什么分别。”
“是就是是,算是是什么意思?”花苓直接跃起,拽着花生便要离去:“花生,罪人之后,你的子孙后代都是罪人,代代都为罪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花生不愿走,盯着溪鹤求救:“不要,我知道的,李漼又没错,这个朝廷还能活多久,改朝换代之后,我们子孙依然能考。”
此言惊得花苓一身冷汗,捂着她的嘴,不让多言。
溪鹤头更疼了,幸有文渊周替她揉捏穴位。
李漼忽地起身,牵过花生的手,温声道:“我知两位的担忧,我与花生心意已决,我的确是罪人之后,我家的罪,改朝换代也难平,可这世间除了功名,还有诸多出路。不瞒各位,我已寻了城内望江楼的账房活计,收入颇丰,足以过好日子。”
“望江楼?”溪鹤和花苓同时望向他。
他轻轻点头。
溪鹤与花苓对视一眼,神色中透出几分宽慰,她们并非在意李漼谋得何等富贵,只是从前与他毫无接触,对他一无所知。
望江楼乃繁华之地,天南海北的商客在此处歇息寻乐、经营交易,每日进账如海水倒灌,李漼能在此处谋职,必定有几分能力,纵使世道变迁,也能与花生携手共进。
况且他愿放下文人身段、务实谋生,这番为未来打算的诚意,比什么富贵虚名都重要。
溪鹤也放下心来,人心善变,世事难测,既见今日真心,又何必过分思量明日。
她望向一脸懵的花生,是啊!花生也不是依附他人生存的娇花,她不该过分介入她的婚姻。
就在这时,只见花生气得满脸通红,扯着李漼的衣袖吵闹:“账房?你去账房做什么?教书先生还受人尊敬,账房不得看人脸色。”
“嗯?”溪鹤听得一愣,不由得歪了歪头,账房怎么了?不也能赚钱嘛!
花苓还是接受不了罪人之后的身份,可看着花生无理取闹,李漼含笑暧昧的眼,也不想再阻拦,转而望向溪鹤,心即安。
是啊!溪鹤怎么会看着花生过苦日子,若真遇事,必定会帮忙的。
-
天色渐晚。
溪鹤等人告辞离去,来到河边,长久不见船来,待到晚风瑟瑟,才有一孤舟飘来。这才得知,天都城内出了事,城门紧闭,不许进出。溪鹤回忆瑾娘曾说过的预言,却怎么也对不上号,猜不出城内出了何事。
天色黑尽,这小孤舟也带不走他们,便只能返回李漼家,借住一晚。
几个姑娘挤在李漼的窄小硬板床上,你抱着我,我抱着她,睡得香甜。文渊周和李漼共躺小厅草席之上,两张极为相似脸,在暗色中各有思虑。
李漼偷瞧文渊周,今日一见此人,心底就莫名的害怕,好似被高天之上的神佛审视,要他在大殿上细述生平。待他妻子进入房间,他的脸色更难看,眼底诡异地生寒,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这可是他家,吞咽不存在的口水,低声唤道:“文兄,文兄……”
不知是否有人应答,他的眼皮极其沉重,很快没了意识。
-
夜深,黑云遮挡冷月,寒风钻过竹墙细缝,袭向屋内深陷梦魇的绝色佳人。
李漼母亲猛得睁眼,缓缓撑起身子,盯着屋门察看,白日小辈们的声音消失,此刻静默的暗色添了几分鬼气。
竹门之后,似有一双眼,凝望许久。
此刻,那双眼的主人,极为沉寂,杀意无声蔓延。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
李漼母亲,蛊楼出身,千金难求一回眸的绝世佳人——简蝉衣,此刻失了沉静,不可置信地望着来人。
喉间挤出一句呼唤:“渊儿!”
声音悲痛,痴狂的思念隔着二十年的时间。
顾不上寒夜的冰凉,也顾不上双腿的疼痛,翻身落地,靠着两支细白嫩手,死死扣地,奋进全力地朝门外爬去。
“渊儿!渊儿!我的渊儿!”凄婉嘶哑,泪珠成串地滑落,滴在黄竹板上,砸出血渍。
可屋门处的身影未动一分,冷冷伫立,惨白的肌肤沾染黏腻血气,口中吐出一句恨语:“你还没死啊!”
你还没死啊!
你还没死啊!
……
美妇人脑中混沌,高墙内的冷清小院,白玉团子般的小童咿咿呀呀闹气,扯着她的衣裙撒娇,笑意暖暖,可爱至极。
白光一闪,景色霎变。
狂风暴雨拍打一地尸体,小童怀抱长剑,满身脏污、面色诡异地摊倒在泥地,而他身侧,一道高大贵气的身影散发死气,回眸,杀意尽现。
“殿下,我没错!”
“婉儿……”
“娘!”孩童稚语求慰,砸得她心疼。
渊儿……
……
“母亲。”一道男子的温柔呼唤声,穿透梦魇。
简蝉衣从旧事中苏醒,脑中剧烈疼痛,扯着她的眼急颤,眼珠充血,十分可怖。梦中人模糊的脸忽地清晰,眼珠定住,死死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红血珠溢出。
轻轻抚摸,柔声唤道:“渊儿!”
“渊儿?”疑惑占据李漼对母亲的关切:“母亲,渊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