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到底没能撑过这个冬天。
许是心愿已了,在年关来临的前一个月,她安详地闭上眼,脸上犹带笑容。
景朔帝将自己关在内室许久,次日早朝,崔相发觉陛下双目都是红肿的,似是熬了一宿没睡。
人皆赞,皇帝深情。
深情不深情的,阮随云也不知,她只觉得曹皇后最快乐的日子绝非做皇后的那段时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也意味着无限寂寥吧。
高处不胜寒。
依照礼制,本朝上下都得为国母服丧,孝衣孝帽都是由内务府提前备好的,原想着冲一冲,如今正好派上用处。
韩氏悄悄对阮随云道:“说好的冲喜,这曹侧妃嫁过来,皇后娘娘病势没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了,我看,娘娘就是让她给妨的。”
怪不得韩氏嘴碎,曹莹一天三趟往椒房殿跑,愣是没想起给妯娌们打声招呼、问个安,区区侧室轻狂跋扈得不成样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也是想帮崔凤芝出气,韩氏这个人还是挺急公好义的,设身处地想想,大皇子若弄个狐狸精来,她能把那蹄子腿打断!
崔凤芝唯有苦笑,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心,还能有什么底气?且别看皇后没了,曹莹背后还站着国公府,也不是轻易能打发的。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这厢私下谈论,曹莹奋勇地挤上前来,“姐姐们麻烦让一让。”
阮随云冷眼旁观,这曹氏并不像赵睢说的那样难看,还是有几分水秀的——或者叫天真可爱。
两人模样确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阮随云就很难做出这种娇滴滴的嗓音和带着钩子的笑眼,那是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子才办得到。
可不教琴棋诗画,反倒把女儿往野路子上培养,曹家家风可见一斑——早就琢磨着给哪位皇子下注了吧?
韩氏顶不喜这般做派,灵堂里一片肃穆,再是年轻不懂事,蹦蹦跳跳也有碍观瞻,“谁跟你姐姐妹妹,好不自量!”
曹莹委屈地撅起嘴,俨然受了欺负想找人出头,奈何赵恪并不在此,崔凤芝更不会帮她说话。
阮随云道:“曹侧妃,这里不是你该站的地方,你先下去吧。”
曹莹此时方注意到她,有点惊艳,随之而来却是微妙的嫉妒。
新婚那晚三殿下叫错了名字,难道便是这位?不过,就算最初得宠是沾了旁人的光,那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她自信不比这位六王妃差,定能做到青出于蓝。
曹莹垂下眼睫,怯怯道:“我只是想给姑母进香。”
是个颇具野心的女子,阮随云只在年轻时的惠妃脸上看到过这种眼神,可多年宫闱磨砺,惠妃也变得善于隐藏了。
眼前这位显然还缺少规矩的毒打。
阮随云道:“宫中上下尊卑分明,长幼有序,纵使你乃皇后至亲,又岂可越了规矩?先后妃,再皇子,然后才是我们这些皇子妃,你一个末流的妾室,轮到你时自会有太监叫你,何必着急!”
她声调没什么起伏,可听在曹莹耳里自有种羞辱意味,她竟这样直白点出自己的身份,可她自己的身份又强到哪儿去?不过是个罪臣之女!
但曹莹再糊涂,也知道雍王谋逆乃宫中禁忌,哪敢胡乱攀扯,只能咬着嘴唇,面服心不服。
崔凤芝烦透了这副欲说还休做派,三殿下吃这一套,她看了只觉恶心。
“来人,扶曹侧妃下去。”
又对二位妯娌道歉,“帏薄不修,叫你们见笑了。”
韩氏很是感同身受,这样重大的场合,让个妾室踩到头上,往后该如何见人?
拢着崔凤芝肩膀小声安慰,让她不必太过在意,三殿下只是暂时鬼迷心窍,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对牛弹琴!照阮随云看,攥住管家权才是最要紧的,横竖有崔相做后盾,赵恪不敢太薄待她,男人么,就当死了算了。
可这毕竟是人家家务事,阮随云不便越俎代庖,且崔凤芝对赵恪总有点恋恋难舍——还是见得太少了,就认准了这一个。
曹莹哭哭啼啼回去惠妃身边,惠妃其实也看不惯这股小家子气,可阮随云一个排行最末的六皇子妃都敢在此颐指气使,公然教训恪儿的宠妾,又着实令惠妃气恼。
奈何人家抓住了理,她不便说话,只道:“三殿下跪了大半天只怕累了,你替本宫送点茶水过去。”
曹莹求之不得,立刻收住眼泪,摇风摆柳般向偏殿去。
崔凤芝脸往下一沉,婆婆竟这样偏帮外人。
她还指望惠妃能帮忙劝劝赵恪,现在看来,倒是白日做梦。
曹莹拎着一壶茶,娇弱无比来到赵恪跟前,看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
赵恪甚为体贴,“你也累了,待会儿得空下去歇歇。”
曹莹做出懂事模样,“皇后乃臣妾至亲姑母,臣妾怎敢懈怠。”
顿了顿,“方才我要进香,王妃娘娘拦着愣是不许,六王妃也在旁一顿骂。”
不知怎的,她刻意咬重在六王妃三个字上,想看看赵恪是何反应。
听见崔凤芝拦着不许上香,赵恪顿时厌恶皱眉,可随即态度软化下来,“皇后丧仪自有礼官操办,你虽关心则乱,也不可错了规矩。”
曹莹心中一凛,看来六王妃的分量当真不一般!
她不敢顶撞,娇声软语道:“是,臣妾明白了,可两位王妃性子太过刚强,臣妾看了实在害怕呢。”
要不是碍着旁边有人,赵恪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眼看两人柔情蜜意,赵睢险些笑出声来,三哥真是饿了,脏的臭的净往屋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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