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之外,隐的成员与有栖川家借调来的警察一同维护着治安,以免有无辜的平民误入而受伤。
战斗如同陷入泥淖,与秒针共同挣扎着艰难向前迈步。
注射进甘露寺蜜璃身体中的血清已经发挥了作用,先前在她面颊上肿胀发紫的创伤此刻已经缓缓消退,只在伤口处微微红肿。血已经止住,不断痉挛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平静,从伊黑小芭内离开而她因为无力摔倒在地,被朝和扶起重新抱回怀中后,蜜璃便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朝和感受到紧贴着蜜璃的那部分身体泛出濡湿的触感——蜜璃满脸的泪,她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只有泪水无法止住地不断冒了出来。
朝和握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无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她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借由这一刻的相触传达两人同在的意念。
忽而,边上的废墟里突兀地传出一声砖块的响动,在这样的紧急时刻,这细微的变化无疑刺激着朝和敏感的神经,她下意识看去:破碎的砖瓦堆中仍在不断地传出声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朝和下意识抱紧蜜璃的身体想要向边上挪开。但一声平稳的猫叫声从那挨挨挤挤的房屋残骸中飘了出来。
是猫。
朝和与蜜璃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猫叫声的源头靠近。蜜璃帮忙抬起上端压紧的木板,朝和将砖石的碎块捡开。同步的还有废墟之中被压着的猫咪费力地爬动,喵喵声紧凑了起来。
世界上会有声音相同的两只猫吗?有栖川朝和并不知道,但她却觉得此刻在她面前的猫叫声如此熟悉,好像从前听到过,抓扒砖石的动作逐渐加快,身体本能带来凌驾意识之外的体能。
终于——一只浑身灰扑扑、背上背着一个小包的三花猫钻了出来。
“喵!”
是茶茶丸……
意识到这一点时,有栖川朝和的眼眶中蓦地涌出湿意,脑海中珠世小姐抱着茶茶丸轻轻抚过它脑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切却在朝夕之间改变。
茶茶丸对着朝和轻轻叫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向着战斗的位置狂奔而去。
战斗仍然在继续。
缠斗的时间过于久远,又或者身体的透支实在严重,支撑着众柱的比起技艺恐怕只剩下发誓要燃烧生命直到最后一刻的绝对意志力。每一次运转呼吸法他们都能感受到肌肉中传来的撕裂痛,每一次喘息都能品尝到气管中升起的血腥气与内脏的钝痛,他们品尝着自己的决心,哪怕身上已经遍布伤痕,哪怕鬼的毒素已经逼入骨髓,哪怕性命危在旦夕。但只要太阳还未升起,他们就会燃烧自己化作黑夜中唯一的光与热,直到下一个黎明。
相比而言,鬼舞辻无惨固然也有着体力的消耗,但程度却和柱们无法相比。他那非人的恢复力令人咋舌生羡,显而易见,在从前的数千年里,他就是依靠着这个才能从鬼杀队的追杀中苟活至今。只要能够活下去——活下去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鬼舞辻无惨没什么不会做的。
虽然鬼杀队的成员们也在不超出射击范围的远处时刻使用枪支支援着战况,但一直与鬼舞辻无惨鏖战至今的鬼杀队成员们的身体中鬼的毒素都或多或少先后发作出来,手、脚、身躯、面庞,凡有伤口的地方都存在着毒素,随着毒的生效,伤口立刻就会脓肿起来,伴随着痛痒难耐的感觉,更严重的甚至让人使不上劲,握住的刀将要脱手,呼吸的机能诧然停作。黎明前最深、最后的黑暗,恰如逐渐涌过头颅的深水,一寸一寸淹没着众人的生机,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冰冷的夜里……
就在鬼舞辻无惨猩红的触肢横扫向四周的瞬间——
“喵!”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猫叫,在废墟下不断挣扎着想要爬出的茶茶丸如离弦之箭般猛地跳出,以自己瘦弱的身躯替大家吸引了无惨的注意力。它的目标正是攻击中的鬼舞辻无惨,它毫不犹豫地执行着只有它能做到的任务!
刺鞭没有丝毫停滞地抽打向茶茶丸,闷响声或许是它骨骼尽断的声明,鲜血飞溅出来,茶茶丸却再没有叫过一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静止,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们的脑海中所有的思绪全部化作空白。但就在茶茶丸被击中的那一刻,它随身背着的小包袱里几支玻璃试管也应声而碎,在夜色中仿佛兀自发光的粉末纷纷扬扬,均匀地随着风洒向众人,包括在包围正中心的鬼舞辻无惨。
他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试图挥动触肢将粉末驱散。
可是因为无惨血液中的毒素而感到疼痛无力的众柱却在沾染到这些粉末之后,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清凉气息正在自己的身躯中蔓延,随着凉意传达至全身,原本沉重无比的身躯与灼痛的伤口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减轻,力量缓缓恢复,意识重新清明。
这是……
他们恍然意识到这是珠世小姐专门留下的针对鬼血毒素的血清。
“珠世!”鬼舞辻无惨愤怒地咆哮着,狂躁感掀起足以翻天覆地的巨浪,凶猛地拍打着他那颗漆黑的心。他感受到疼痛——明明没有受伤,却依然感受到疼痛,这痛意叫他多年不见的狂怒与无措一同钻出大脑,叫他预防性地抽出更多的触手猛力毁坏着周围的一切。建筑的废墟将被碾为齑粉,粉碎的尘埃烟雾般升起,但他的躁动没有平息,他的愤怒也无法消失——他要摧毁、他要摧毁这周围的一切,他要让鬼杀队这些该死的人和珠世一样粉身碎骨!
他的触手不住地拍打着地面,发出震天的巨响。
轰隆——!
灼红的火光亮起,在滚滚浓烟之中鬼舞辻无惨被一股巨大的冲力逼开,他步伐踉跄地用触肢将自己包裹,却依然没有改变他狼狈的模样。那是先前鬼杀队在这附近埋下的炸药,作为万全准备的手段之一,原本以为不会这样轻易奏效。
但鬼舞辻无惨无论再怎么强大,都逃不过是一个会用大脑思考、会受情绪控制的生物。他的理智也会失控,他的行为也会无措,他一样可以被击败,一样会死在阳光下!
嗅着硝烟中燃烧的气味,伊黑小芭内冥想着先前在无限城的遭遇,只是短短的一秒钟,他陷入极度平静的心流,且终于了悟了——他也可以做到——他用力抽出日轮刀,呼吸法在全身所有细胞中运转,直到灵魂也感受到沸腾。
原本银白的刀刃在那一刹那化为赤红,就像方才从锻造炉中取出。
赫刀开启的那一瞬间,伊黑小芭内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他短暂地失神,却很快清醒过来。在他那唯一一只可以视物的眼睛所能见的视野之中,一切变得更加清晰、直观,仿佛万物的生长都在自己的运动之后。
气流与杀意的存在都有着特别的轨迹,这一次直觉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只凭本能就躲开了鬼舞辻无惨的攻击。他高高跃起,身体轻盈无比,仿佛乘着风,自然地隐匿了身形。
而那边,富冈义勇在抵挡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时,因为伤势影响到感官的判断而出现失误,恶鬼锋利的刺鞭无情飞来,他咬牙用身体顶住刀柄,妄图用肉身来抵挡。
以为将要失败的那一刻,鬼舞辻无惨伸向富冈义勇的那只手臂忽然断裂。
手臂并没有如无惨预料的那样立刻再生,断口处日轮刀留下的灼热感烫得不可思议,让他额角抽跳着惊疑不定地巡视周围,试图找出潜藏的危机。他利用自己的触肢扫过地面,扬起尘埃,借此判断可能存在的身形。
果然。
灰尘在空气中隐约勾勒出几个人形,竟然是在身上贴着愈史郎的隐身符咒的香奈乎、善逸、伊之助、玄弥和无一郎五人。从无限城崩解开始,四散在各处的他们在得到鎹鸦的指引后恰好与愈史郎聚集在一起,在知道符咒的用处之后,几人便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加入战局——隐藏着气息伺机发动偷袭。
无惨的暴怒更甚,他握紧了重新生长出的手臂,对于新出现的鬼杀队成员发起更凶猛的一轮攻击,触肢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卷向所有人,他必须扫清这些威胁。哪怕在他看来这只是卑微如虫豸的生命,在这一刻依然尖锐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可就在他的攻击将要奏效的前一秒,伊黑小芭内就如同蛰伏着准备攻击的毒蛇那般弹射而来,他手中赤红的刀刃化作一道滚烫的闪电,在眨眼间将鬼舞辻无惨的双臂齐根斩断。一旦被赫刀砍中,就算强大如鬼舞辻无惨,也难逃再生速度会变慢的宿命。
“继续战斗!”
不知道是谁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众人再次握紧日轮刀调转着呼吸法向着恶鬼攻了上去。颤抖之中,鬼杀队众人的武器偶尔相撞,灼烫的红色随着呼吸法的运转传递而来,所有人的武器都变成鲜红色。他们点燃日轮刀如点燃自己的生命,将蓬勃的战意宣泄而出,以绝不挽回的态度斩向鬼舞辻无惨,势要压制他的再生能力,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距离黎明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而战场的另一边,没有战斗的废墟堆中,被村田救出的愈史郎正快步赶来炭治郎的身边,为他检查身体。他双眼布满血丝,还没有从控制鸣女时过度使用了血鬼术的消耗中调节过来,但顾不上那些了,他手颤抖着,却也异常迅速、坚定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盒中取出数支血清,尽数注射进炭治郎的身体。
这是珠世倾尽心血的造物,是珠世留给这个冷漠世界的爱,也是他最后还能怀念珠世的东西。为了达成珠世的愿望、杀死鬼舞辻无惨,为了……愈史郎咬紧牙关,为了能够在太阳下回忆珠世。
在数支血清被注入炭治郎的身体之后,心脏一下比一下顽强地跳动起来,他原本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正在缓缓恢复。
他死死握着日轮刀的手并没有随之松开,而是更加坚定地握紧了,就像在梦中得到了真正的启示,也清晰了自己的决心。灶门炭治郎的眼皮颤动了下,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
与鬼舞辻无惨的对战有了无一郎他们的加入获得了些许助力,纵然大家都是负伤之身、无比疲惫,但团结一心所带来的坚定却是匪石不转绝不改变。伊之助洒出藏在身上的符咒,众人在攻击的间隙将之贴在自己身上,借由隐匿的片刻不断变换着攻击的阵型,以此消耗鬼舞辻无惨的注意力,并用赫刀发起斩击。
悲鸣屿行冥用通透世界清晰地在脑海中感知到无惨那具单薄的肉身中与正常人截然不同的异象——他有着多颗心脏和多个大脑,且大脑与心脏并非固守胸腔,而是顺着躯干在各处游移不定。怪不得他被砍断脖颈也不会死,原来他的身体里就藏着鬼这一癌症真正的源头,它们病毒似的扩散、移动,并非唯一,且能各自运作。
“伊黑!”悲鸣屿行冥沉声询问伊黑小芭内是否也能看见鬼舞辻无惨身体中的真相。
就在岩柱花雨落下的瞬间,或许是灵识与意念的结合,也或许是斑纹作用下呼吸法淬炼至极致,从伊黑小芭内野兽一般的蛇瞳中,鬼舞辻无惨的身躯霎时间变得透明。而穿过那层皮肉,他看见活物一般蠕动的血管,与那些游弋着的器官,原来他真的仅仅是保留着人类的皮囊,实则主控的早已不是人类。
他看见了。
而无惨,他忽然感受到身体之中由内而外闪过一阵凉意,如被窥视的致命让他心神一悚,他强装着镇定,瞳孔却不住地颤抖着想要找到方才那感受的来源。是谁!惊惧之下,杀意沸腾,他不能再忍耐下去,高高扬起自己的刺鞭,裹挟着足以撕裂大地的力量,将向着周遭的一切进行无差别的灭杀!
“住手!!!”
绚烂的火光卷过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浑身浴血的灶门炭治郎冲入战场,他手中的日轮刀同样燃烧着赤色,额头处的伤疤滚烫如血。
苏醒的灶门炭治郎身上还存留着重伤,血清虽然缓解了毒素对于身体的影响,却没有完全清除,他面颊上肿起的紫红色疤痕瞧着依然可怖。“瞧瞧你现在这丑陋的样子。”鬼舞辻无惨轻蔑地冷笑着嘲讽他的姿态,“这下可分不清谁才是鬼了啊。”恶意满溢出来。
炭治郎没有回话,面容平静如水,握刀的手则稳如磐石,他的瞳孔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死死锁定着面前的仇人。炭治郎看着他,也透过他看着自己与所有的家人,声音低沉:“来做个了结吧……无惨。”
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灶门炭治郎的灵魂穿过四百年的时光流逝,去到昔年火之神神乐的创始人继国缘一身边。他知道了继国缘一苍白的一生所经历的一切,看到了他完整演示出日之呼吸的十二型。最后的最后,继国缘一只是摘下自己从小佩戴的那对日轮图案的耳饰,放在他——他的先祖手中,随着火之神神乐一同传承下来。
诀别的时刻,那个沉默而强大的男人没有言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在他的目光中,灶门炭治郎领悟到跨越四百年的托付。
在此之前,炭治郎一直考虑着十三型的招式究竟会怎样安排,作为唯一一个真正有可能击杀鬼舞辻无惨的剑士,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一定非常圆满。而到了现在,借由开启通透世界的双眼,炭治郎在透彻鬼舞辻无惨身体之中的秘密后,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火之神神乐的第十三型并不是创造全新的招式,而是将前面的十二型完全地串联在一起重新施展。所有的招式都会在完整的演示中成为圆环的一部分,并且协助着构建出圆满的、最终的十三型!
意识从梦中回到战场,炭治郎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这不是力量增长或技能的异变,而是明晰了某种奥秘、解开了某种难题后的升华,源自数百年前的一个午后,从他的血液中奔腾而出。他立起刀,仿佛与手中的日轮刀合二为一,只留下一个意识那么纯熟。
而周围的大家在感受到炭治郎气息的变化后,当机立断决定以自己从旁协助他完成攻击。所有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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