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卫姜将印章塞进袖袋,矮身藏进后壁挂换衣服的箱笼里,没多时“张管事”就带了仆从上车。
“怎么闻到股胭脂香?”张管事皱着鼻子在车上到处嗅了嗅。
卫姜心跳都停了,好在她经常关进这样幽闭的箱子知道如何止息才不引起注意,那边张管事主仆果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终是作罢,叫前头车夫行路。
车轮滚滚,在石板路上压出清脆响声,车里久久没有人再开口,黑漆漆的箱笼里,卫姜无法辨别方向,便就在心里默默计数着时间。
约摸有半个时辰,外间已经听不到行人的声音,这显然是出城去了。
正这时,听那张管事忽然开口:“小十一这次从南边回来后,宫里的动静你再给我说说,总觉得今日的事不太对劲,我好再屡屡。”
卫姜正有些慌张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时,闻声立时警觉竖起耳朵。
那仆从“哎”了一声:“十一殿下回去那会儿今上正与娘娘用餐,他一进门就大呼冤枉,而后拿出从岭南带回来的万人书力证王太爷无罪、王家无罪,今上当时龙颜大怒,摔了碗指着娘娘的鼻子大骂她养了个废物。”
“皇兄自己生了个废物,怪嫂嫂作什么,继续说。”
“是,今上之后便就走了,倒是没有罚什么,也没有牵连到娘娘那边,不过今个早上娘娘她......”
仆从声音越说越低,似是有什么顾忌。
“是不是又哭了?你可有跟嫂嫂说银子已经在筹了?有没有告诉她我们的皇儿一切都好,前些日子策论还又被夫子夸奖了?”
“娘娘都知道的。”仆从压着声,“是又到日子了。”
“都过去那般久了,嫂嫂怎么就忘不掉长兄。”
话到这里,主仆二人良久没有再开口,卫姜艰难消化之中的关系,王皇后和车里这位,王皇后和那位故去的长兄,王皇后和今上......
哦吼!
哇哦!.
实在惊天的消息,卫姜吃瓜快乐,也吃得脖子凉飕飕的,这下更不敢叫人知道她躲在车里,届时定会落个被灭口的下场。
只是她藏得住,就怕途中有人突然将箱笼打开。
怎知她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正担心时,那“张管事”挪了挪身子,突然朝箱笼的门把伸过来一手。
锁扣晃动的金属声响里,有光从不断拉开的柜门透了进来,卫姜终是知道了什么叫魂飞魄散。
完了,这下真是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马蹄声疾步奔过,马车后轮子突然飘了一下,整个车打滑差点没有翻车,“张管事”连忙扶着车架稳住身体:“怎么回事?”
卫姜趁乱赶紧将箱笼死死拉好,听外间车夫声音焦灼:“大爷,不好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跑马的,一直绕着我们马车打转。”
“大爷,这荒郊野岭的别是打劫的,小的先出去瞧瞧情况。”是仆从的声音。
他话音未落,马车又是一个晃荡,卫姜躲在箱笼里都能感觉到外间马蹄的细碎急促,越绕越近,越绕越急,车夫不得不勒紧缰绳停下马车。
仆从担忧出声:“大爷,怕是来者不善,您先去箱笼里躲着吧。”
卫姜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暗道今日再劫难逃了,同时也真真是后悔起刚刚贪功冒进,上了这马车。
就在她做好等着被“张管事”发现,再一个动怒掐死的时候,头顶木架子突然被一剑花劈了个四分五散,车厢没了顶上的固定,歪扭着也散了架,带了些春燥的斜阳直刺进来,将车里人影瞧得一清二楚。
“张管事”再躲已没什么必要,仆从是个会功夫的,当时带着人便冲出了重围。
“哟,都没水了,肥鱼还想跑,兄弟们给我追。”
卫姜隔着箱笼的缝,看到四五个身形彪悍、裹着蒙面巾子的汉子打马包抄过去,一时马车就只剩她一人,没有再比此刻更好甩开麻烦的机会了。
“真是好险,小命就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她赶忙推开箱笼门从里头爬了出来。
“你还知道危险。”男人冷硬的声线猝不及防响在耳畔。
卫姜腿一下子就软了,还以为是那些马匪去而复返,直到熟悉的瘦白的指节托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来的是谁。
“秦起,你怎么找过来了?”
刚刚经历生死一线,女郎见到心安的人有些激动,一下子朝人跳了过去。
秦起抬手在她身侧接了下防止她下来的时候碰到摔到,视线则不着痕迹在她身上扫了过去,直到看起来没有明显的皮外伤这才收回视线。
“秦起秦起,你知道我这回发现了什么吗?”卫姜从袖袋里拿出那枚私印献宝似的递到秦起的眼前。
“这里不方便说话,先上车。”
“哦哦。”卫姜点点头跟着走到停在林子里的马车边,还是忍不住分享再次开口,“还好我跟过来了,你绝对想不到我都听到了什么。”
“严医官过来给她再仔细检查下。”
卫姜再是迟钝也看出秦起态度的不对,她转了一圈:“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在窄箱子里待习惯了,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我就藏在马车里。”
女郎说时,弯弯的眉眼里是得用了的雀跃。
秦起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淡着声“嗯”了一声:“去车上坐好,他们会护送你回去。”
说着,翻身上马走在前头。
卫姜盯着前头人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攥着裙角:“严大人,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哪止啊!
严伯清撑了撑被疾驰马车颠的要散架的骨头,他还没见御史大人什么时候有今天这般失控,刚刚急得就差没把长安的地翻过来找人了,便是知道了寻人的方向,那个脸还是黑的哟,想起来还叫人腿肚子打鼓。
这会儿却又能心平气和同小娘子说话,俗话说水底暗流最汹涌,面上无风也起浪,啧啧啧,大危之兆啊。
“想吃点什么好的就吃点什么好的吧。”严伯清虚拍了拍她的肩率先上车。
卫姜默了良久,就在严伯清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听见她困惑出声:“那他为什么生气啊?”
她不是好好的,还得了重要的情报,不该高兴吗?
“心悦一个人在意一个人不就会这样。”严伯清理所当然,还不知道自己在女郎跟前捅了个什么秘密。
马车不多时重新回到了秦府,卫姜惴惴跟在后头,秦起却主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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