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裴羽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
卫昊扬没有反驳。
天已经完全黑了，深沉的大海和白天相比全然是两种面貌，似乎随时能将一切吞噬。
带着身上的狼狈，还有唇上残留的肿胀和疼痛，他们像船只在夜晚找不到灯塔而迷失方向。
理智也一定是一起被吞了，才会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在沙堆里把自己搞成这样，又来谈论这种问题。
怎么回事呢？谁知道，这根本是老天爷的玩笑，让两个本来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男人，以那样的方式认识。
“也许是一时迷惑，也许是纯粹的生理需要，也许是别的。”黑暗中，卫昊扬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有工作来电，不断闪烁着，他看了一眼，没有接。
“别的是什么？”裴羽的手机也一直在振动，他看了看微信留言，陈佳琪有工作要找他谈。
想要生活就要工作，需要和人交流，无论处于那个行业，无论什么身份地位，这不是偶像剧，谁也不能脱离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私生活，带着疑问，两个男人各自拿起自己的手机，终于有时间来回复工作消息。
至于那个疑问，谁也没有答案，如果只是某种生理需求上的吸引，那么在激情过后，这种吸引也终将消失殆尽。
“我不想成为一个假公济私的哥哥，别忘了……”
“我是为小芙服务。”不需要卫昊扬说更多，裴羽接话，扬了扬手机，“要回去了，你呢？”
“买了晚上的航班，马上就走。”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卫昊扬没有带替换衣物，他只能这样上飞机。
“……要不要去我那里？”发现这么说容易误会，裴羽指了指他身上，接了一句，“换一身。”
“你那里还有别人吗？”卫昊扬不知道是真的问，还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舔着唇上的伤口，裴羽一副打完架衣衫不整的样子竟然显得更加有魅力，好像他和任何混乱的场景始终适配。
裴羽没有让拍摄方安排住宿，他始终喜欢自己一个人行动，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他的经验，所以当他带着卫昊扬驱车回到自己的住处，一间租期半个月的公寓的时候，卫昊扬露出一丝诧异。
“酒店进出的人太多，这样短租更方便些。”口中解释着，他打开门，里面干净整洁到仿佛根本没有人住过，只有床上有睡过觉的痕迹。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一览无余，卫昊扬收回目光，又在客厅里和裴羽的视线相撞。
两个人同时回避了对方的眼神。
“衣服在这里，你随便拿。”随手指了指衣柜，裴羽转过头去，“吃过饭了吗，我去买点三明治？还是别的什么？”
“在你和那个叫江淮的约会晚餐的时候，我刚下飞机，确实还没来得及。”打开裴羽的衣柜，卫昊扬的话听起来总有点别的意味。
“没人让你过来，也没人不让你吃饭。”裴羽刚要开门出去买东西，停下来，这是怪他？
“还有告诉你，江淮明天还在。”他停在门前，不经意地宣告。
卫昊扬手里拿着一件衬衣，动作一顿，回过头，不赞同的表情，“什么意思？和你说过，如果没有那个想法就不要随便招惹别人。”
听起来确实像一个称职的大哥，裴羽耸肩，无所谓地笑，“那如果有呢，江淮挺可爱的不是吗，他不掩饰，也从不犹豫，想要什么就表达，多么简单……”
话里有话，言外有意，这是一种恶劣的行径，卫昊扬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甚至能在裴羽眼底看到那种狡黠和挑衅。
他分明知道，却还是改了航班行程，让刘秘书给他改签，看着裴羽说，“他和你不合适，你甚至不确定自己喜欢男人。”
话题又绕了回来，“不试试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总之不准试。”这一次卫昊扬一点都不绕弯子，他把裴羽的衬衣放在边上，又翻出裴羽放在衣物下面的袋装一次性内裤。
“喂喂！”
“改了明天晚上的航班，反正你这是没穿过的。”穿你的又怎么样呢？从卫昊扬理所当然的表情里看出他是来真的，裴羽反而没了办法。
“随便你。”他甩上门出去。
确实可以叫外卖，但他选择自己去买，只为了不在卫昊扬洗澡的时候待在那个房间里，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和说的相反，他其实并不准备轻易地迈出那一步，无论和谁，并且和喜欢的对象是男人或是女人无关，他只是不想和那些情感有任何牵扯。
所谓的爱，他已经受够了。
买了一些吃的，等他回去，卫昊扬已经洗完澡穿上他的睡衣和他的一次性内裤，从冰箱里拿了房东准备的气泡酒，打开电脑工作。
这里简直像是他租的公寓一样。
裴羽把三明治，色拉，牛排一股脑地放在桌上，他不知道卫昊扬喜欢哪一样。
而那个还没吃晚饭的男人似乎沉浸在工作中，神情专注，什么都没问，也确实丝毫不挑剔，甚至让人怀疑，他也许根本就没有留意吃的是什么。
试验了几次之后，裴羽发现卫昊扬是哪个食物离他更近些，就把哪个送到嘴边，这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卫昊扬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我要处理下工作，你可以先休息。”
裴羽没有问谁睡哪里这种问题，洗漱过后把刚才一起买的洗漱用品放在沙发边上。
他和卫昊扬之间很少有这种平和的，不那么剑拔弩张，不紧张也不暧昧，简单到可以让大脑直接放空的时候。
这让他松了口气，甚至觉得，假如卫昊扬真的是他的大哥也不错，卫小芙就是个例子。
假如他真的是卫昊羽……
带着这种假设，裴羽听着外面的键盘敲击声和偶尔放低音量的电话，很快睡着了。
他累了一天，还打了一架，体力消耗殆尽，然后一夜无梦，甚至比平时睡得更好些。
他起来的时候，卫昊扬已经坐在小客厅里，做好了早餐，只是简单的吐司面包煎蛋，还是昨天多下来的，就地取材。
他煮了咖啡，夏日清晨的光带着天空的微蓝，落在亚麻色衬衣的衣领上，那是本来属于裴羽的衬衫，宽松一些的款式，在卫昊扬身上变得有些合身，分明款式寻常，却被穿出一股老钱的味道，肩宽腰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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