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蘅以为,谢兰潜这样的少年,是病弱而单薄的。
而像谢兰渊那样的,即便痛的狠了,也是会咬牙往肚子里咽,可兄弟俩与她所想,截然相反。
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谢兰渊,是闻兄长遇险轻易红眼的嘴硬少年。
而谢兰潜,是一身病痛加身,不吐一个疼字的恭亲王世子。
在他们最好的年纪,谢兰渊还是少年心气的时候,这个仅仅年长一岁的兄长,早就逼着自己,长成了大人。
可他越是这样,巫蘅却越发觉得,谢兰潜让她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揪心。
她曾在不鸣山救过一窝狼崽子,最小最病弱的那只,最让她心疼。
那只狼,曾经像她,如今也像谢兰潜。
骨头强撑着一身皮肉,皮囊之下,鲜血冰凉。
明明战战兢兢,偏偏撑着骨气。
巫蘅皱了皱鼻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谢兰潜停下脚步,垂眼看向她。
“怎么了?”
“累了。”
谢兰潜没有多说什么,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停下,巫蘅在他身边坐下,两人靠的很近,太阳远远挂在天边,暖融融的。
“等日头下去,再跟着流民混进子殷城去。”
少女丢下一句话,闭上眼,鸦翅般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块阴影,唇微微抿着,像是在生气,谢兰潜就偏着头,静静看着她。
“你不疼吗?”
谢兰潜僵了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乱转过头去,“什么?”
巫蘅没回话,依旧闭着眼,好似并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一样。
谢兰潜抬手,替她挡了挡刺眼的光,“疼的。”
“可我知道会有不疼的那一天,就好像,也没有那样疼了。”
巫蘅依旧闭着眼,谢兰潜的话在她心里翻滚。
她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也不敢睁眼去瞧谢兰潜那双眼。
许久后,她睁开眼,看着挡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她想,这个人人都说聪敏谢兰潜,大抵是个傻的。
巫蘅扶着谢兰潜混在流民里入了城,子殷城离战区较远,此处也较为贫苦,依山傍水,人烟稀少,更是易守难攻之地,在军事部署上是渊北再低调不过的一座小城。
渊北分不出心神来守此处,漠北人也分不出手攻打毫无助益的此地。
守城的将士看管并不严格,他们混在人群里,几句盘问后便进了城,进城后,巫蘅下意识握着藏在袖间的匕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然而,并无人注意到她们,兵荒马乱之时,人人都惶惶难安,又有谁会注意到今日城门口多了两个逃难来投亲的流民呢。
巫蘅舒了口气,扶着谢兰潜朝着寂静处走去。
谢兰潜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是烫的,巫蘅反手握着他的手,灼人的厉害。
那双平和的眸子也像是含水了一般,在她望向他时含了笑,“我没事。”
巫蘅带着他转了一圈,因为战时,街上大多的商铺都关了门,连医馆也关了门。
“大姐,这附近可有大夫?”
路过的妇人抱着孩子戒备的打量了他们两眼,见没什么异常,问道:“医馆都关门了,这时节,大夫可不好找,你们这是?”
巫蘅揉了揉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加无助,“我弟弟受了风寒,这会烧的厉害......要是找不到大夫,只怕撑不过今日。”
“大姐,我们来此投亲,没想到亲人不在了,这...这可怎么办?”
“哎呦。”妇人走进了些,目光扫过谢兰潜的脸,面上的确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探手摸了一把,“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
“城南倒是有个大夫,那人性子怪得很,人却不坏。”
“走,我领你们去。”
“多谢大姐,我们自个去便是...”
“没事,我家也住那边,倒是顺路。”
“那便谢谢大姐了。”
谢兰潜烧得有些脑子疼,迷迷蒙蒙中能看见巫蘅那双清亮的眸,她声音里含着笑与领路的妇人谈论着家常,父母尽亡,相依为命的姐弟,故土城破后便来此地投奔远亲,却不想远亲早已不在此处,不知是亡故还是逃离,说话时声音微弱,听的人不忍心疼,惹得那妇人不过聊了几句便满是心疼。
可正是这样一个姑娘,握着匕首的手未有半分松懈。
只要眼前妇人有半分不轨之心,她手里的匕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城南的木屋,很是破败,可的确院子里晒着不少药材,越走近便越能闻到浓郁的药味。
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便慢慢悠悠传了过来,“李婶怎得又来了,可是虎妞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楚大夫的药灵验,虎妞现下可好着呢,是我遇见两姐弟,这不小兄弟得了风寒烧得厉害,找您来瞧瞧。”
巫蘅瞧向院中,是个上了些岁数的老人,头发胡子隐隐花白,穿着粗布麻衣,坐在小木凳上,挑拣着簸箕里的药材。
听了李婶的话,便抬眼朝着他二人望过来,巫蘅朝他点了点头,“大夫,我弟弟染了风寒,劳您看看。”
“姐弟?”
“是。”
老头子挑了挑眉,“把人扶进来我瞧瞧。”
“赶紧的,楚大夫这是答应了。”李婶催促一声,将怀里的虎妞放下,帮了把手将谢兰潜扶了进去,巫蘅朝她感激的笑了笑,小心翼翼扶谢兰潜坐下。
谢兰潜这边刚坐下,楚大夫便开始赶人了,“李婶早些回,虎妞这几日还是受不得风。”
李婶应了声,转身出门时悄悄拽了拽巫蘅的衣袖,示意巫蘅跟她出去。
巫蘅送她出了院门,诚心道了谢,从腰间摸了银袋递过去,李婶推拒不过便笑呵呵收下了,向屋里瞧了一眼,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楚大夫医术的确高,可这人性子怪,他要的诊金不是钱财,是什么也难说。”
“我家虎妞病重,他要的诊金是紧缺的粮食,我家是农户,粮食倒是能挤得出来,他这次医你兄弟,若还是要粮食,你便来寻婶子,婶子家离这不远,下了前面的坡,在往西的李家村里。”
巫蘅点头应下,目送她远去。
屋里,楚风探手摸着谢兰潜的脉搏,垂着眸,余光落在少年腰间的半隐半现的玉佩上,却募然闯进一只手,替少年拉平了衣衫,玉佩遮了个干净,他扯了扯嘴角,这丫头,警觉的厉害,“怎么惹得风寒?”
“不小心掉冰湖里了。”
“你带着他走这样远的路,姑娘倒是身子骨结实。”
“我弟弟自幼身子骨弱。”
楚风诊过脉,盯着谢兰潜瞧了一会,道:“也不是不能医。”
“那便有劳大夫...”
“别急着谢,我这里药材不全,要退他的风寒可以,要留住他这条命,难。”
巫蘅垂眸,从子断崖上一跃而下时,她早料到他的身子可能会受不住,所以喂了他孙老留下保命的丹药,可在山洞里,她瞧见他满身的伤。
金尊玉贵的恭亲王世子,她不知道为何也会有那样多的旧伤痕。
“需要什么?”
“狼胆。”
楚风捋了把胡子,“狼胆入药,补五脏厚肠胃,补中益气,他如今这副身子,是孱弱至极,即便要退高烧,老夫也怕他受不住过分猛烈的药性。”
“好。”
“多谢大夫,这病我不医......咳咳咳”
楚风却是看也不看谢兰潜一眼,目光直勾勾看向巫蘅。
“姑娘别急着应,老夫要的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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