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屋很冷。
这间屋子很小,比李妙音住的柴房大不了多少,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老妪,东仓君正在喂她喝药。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伤,伤口很新,施暴者显然是下了死手,伤口深可见骨。
老太太咳嗽起来,趁机将药挥到一旁。
“……不想喝。”
东仓君掐着嗓子说:“不喝?不喝你马上就会死,若你这么快就死了,我要如何才能报答当初的恩情?”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只要你能赶紧让我死,就已经是在报恩了!”
见夏瑛到来,东仓君索性将药放到一旁,说:“你不是刚才问我那女子的魄在哪儿吗?就在这碗汤药里,反正她也不喝,要么你就直接拿走。”
夏瑛突然之间抬手、掐诀、念咒,对着东仓君隔空一点,他立刻僵在一旁,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夏瑛无声念咒,东仓君毫无抵挡之力,然后他就开始一脸不情愿地将药一口一口直往嘴里送,动作极其僵硬。
“唔,唔唔……”在某种强悍的力量之下,他的身躯仿若傀儡一般。
其实那碗药里最珍贵的并不是李妙音的“魄”,而是自己那几百年的道行啊。若是想办法吐出来,那便是恩人也救不成、这些年的修行也全都打了水漂。
最后,东仓君只得面色复杂地咕嘟咕嘟,将整碗药全部喝下。
小唐柳站在一旁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自己喂自己~”
随后又凑在雍拂耳边轻声说:“师父厉害吧。”
雍拂看得简直是以冷冷的。
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师父的花活儿可真多啊。这是什么精神操控术吗?与之相比,自己那招“隔空连环巴掌”简直是弱爆了。
真希望师父能教教徒儿我啊,这不比画符好玩多了!
东仓君不情不愿地喝完了药。
一碗下去,他的鼠须从银色瞬间转为金色,一时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咳嗽感冒也全都好了,整个人顿时年轻了几百岁。
他没好气地看着夏瑛,面色阴沉。
夏瑛面无表情地问:“看着我做什么?要怪只能怪你这些年没有长进,自己没本事,又能怪得了谁?”
床上的老太太高兴得直拍手:“呀!我是不是今晚就能死?”
东仓君没好气地回答:“哟!您还以为自己能活到今晚啊?不喝那碗药,您都活不过酉时啊。”
老太太拍手拍得更欢了,只可惜她的身子骨实在经不起如此剧烈的有氧运动,拍到一半就开始大声咳嗽。
东仓君站在一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到自己连几百年的道行都舍得送出去报恩,对方居然还不领情,他就忍不住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
“铃铛,为什么你就这么想死呢?如今再没有人能限制你了,只要续上命,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为何就一定要死呢?难道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看破红尘?”
老太太笑了笑:“东仓,你一辈子天生地养、活得优游自在,又如何能明白人的难处?我被束缚在这里大半辈子,如今又是这般苍老无力,仅存的唯一一丝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得以解脱啊。”
“死,又怎么会是一种解脱?”
铃铛:“怎么不是呢!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毫无尊严,想做的事情全都做不成、想见的人也全都见不到,如今又是垂垂老矣的破烂身子,要想解脱,唯有重新来过才行啊。”
她满怀期待地说:“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入了冥府之门、走过冥河小径,我不仅一点不怕,心里反而非常高兴呢,感觉就像是远行的旅人终于又回到了家里。说不定……说不定我本就是那里的人,之所以会来到人间,不过只是因为一时贪玩而已。”
“人终将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我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救下那个丫头……”
铃铛的求死之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东仓君也无话可说。
他叹了口气,对夏瑛说道:“酆门就开在苗村村尾的后山那儿,我已替你做好标记了,你这就去将它封印起来吧,免得冲撞了人。苗大发和苗大牛就是因为去酆门附近捡金子,才会被鬼气吹散了魂魄的。”
东仓君又问:“那苗大发,你还救不救?”
夏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苗大发是谁?老婆子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她满脸事不关己:“我之所以会来到此地,本就只是为了封印酆门罢了,这破村子的破事与我又有何干。”
东仓君是早就知道这一点的,毕竟酆门标记也是他特地释给夏瑛看的,听完这话,便也只是点头。
夏瑛用深井一般的目光看向他:“东仓君,你虽心善,却欠缺智慧。你用邪法为将死之人续命,纵使为的善因,可终究结不出善果。”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东仓君,此刻乖巧得像是一只宠物金丝鼠,道行回来了、灵智便也回来一些,再由夏瑛这般直言不讳的点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酿成大祸。
强行为该死之人续命,是在挑战因果与天道。若他执意这样做,酆都那群人迟早会找上门来,到时不仅铃铛活不了,他自己也得提前去地府报道。
东仓君面色赧然:“我……”
不等他说完,夏瑛便当即掐诀,又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一点,东仓君的眉心立刻出现了一抹深红。小老头被这轻如鸿毛的功法震得连连后退,最后整个人一齐砸向了墙壁。
东仓君瘫坐在墙角,夏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善心固然宝贵,可若你继续这样愚钝下去,终究只会害人害己。既然你自己悟不到,我便给你强行加上一道锁,以后但凡你再想做出什么蠢事,我就会立刻出现在你的神识之中,不间断地为你念诵净心神咒。”
“话教人,人不听。事教人,一遍就行。等你什么时候被我的诵咒声震得脑仁疼,或许你就不会再这般低智少慧了。”
东仓君早已不复先前的威风,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待你修得智慧、窥见天道,这把锁便会自行解除。”
“雍拂、小唐柳,我们走。”
三人刚要离开,却见房内突然多出来两个人。一个穿黑一个穿白,身后背着招魂幡、拘魂锁、哭丧棒。
二人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一脸生无可恋、只想赶紧下班的表情。
“哎哎哎,让开让开,没见我正忙着呢。”白衣服的一脸不耐烦地对东仓君呵斥道,小老头赶紧后退一步给他让道。
黑衣服的则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刚要开口,就又被白衣服的骂了。
“我说,你是不是大脑缺氧小脑缺钙?有空多吃点冥河旁的石子儿补补脑子,别一出门就净丢我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是一个水平的呢!他娘的我也真是倒了血霉才会和你配成一对,你这瞎了眼的家伙居然连铃铛都认不出,就知道对着那个破本子念念念,念个屁股念!还有没有点脑子了!”
在白无常咒骂的同时,床上的铃铛正在飞速变化着。
那些被苗重新打出来的伤口正迅速消失,面容也开始年轻起来,不过须臾之间,铃铛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看起来比小唐柳大不了多少。
铃铛伸了个懒腰,那些久远的、被隔绝的记忆,此刻正一齐涌入她的脑海。
她记起了自己的过去、还有那条漫长的、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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