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栋方面传来的模糊信号,如同阴霾天空中透出的一线微光,虽然遥远却真实存在,让商九雅在重重压力下,稍稍喘了一口气。然而,她深知与昌栋这种军中实权派的交往必须如履薄冰,循序渐进,任何操之过急都可能适得其反。当前更紧迫的,是兑现与七长老擎程那尚未言明的“默契”,将其转化为切实的助力。
通过白虞发展的那条极其隐秘的渠道,又一轮关于“工坊耗材管理优化”的晦涩技术交流被传递出去。这一次,商九雅在信息中巧妙地嵌入了一个更进一步的请求——并非索要物资,而是希望得到一个“面对面探讨某些特定魔器稳定供应的可能性”的机会,并隐晦提及了“对当前某些强索资源、破坏行规之举的深切忧虑”。
风险极大,当面会谈意味着暴露的可能。她在赌,赌擎程对尤赤、贡梁乃至七穆等人无休止的勒索已经忍无可忍,赌他内心深处对家族产业和自身话语权的担忧,压过了对风险的恐惧。
回应来得比预期更快,也更出乎意料。传递回信息的,并非擎程本人,而是通过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中间人——九长老邢垣身边的一名近侍。那近侍“偶然”经过紫光殿外围,与负责采买的“白虞的远房表亲”搭上了话,闲聊中“无意”透露了城中某家老字号魔材商铺的库房近日清出了一批“积压旧货”,价格低廉,若有兴趣,可于明日酉时三刻前往后院偏门看货。
时间、地点、看似合理的借口。一切都安排得如同一次真正的商业行为。
商九雅的心脏因紧张而剧烈跳动。她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擎程通过邢垣牵线搭桥安排的会面地点。那家老字号商铺,背后就有擎氏家族的影子。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一个陷阱,是尤赤或关山月设下的圈套。
不去,可能就永远错过了与擎程结盟,获得稳定物资和情报支持的机会。
商九雅几乎没有犹豫。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她立刻找来黎岳和白虞,进行了周密的部署。黎岳将亲自带领全部四名影卫,提前潜入商铺周围,掌控所有出入口和制高点,侦查有无伏兵。白虞则通过线人确认商铺近日是否确有清仓活动以作掩护。而商九雅自己,将佩戴上擎程所赠的幻术干扰护符,并尽最大努力运转《幽影秘识篇》,提升感知。
次日,酉时三刻。魔界昏暗的“黄昏”时分。
商九雅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披着一件不起眼的带兜帽的斗篷,在白虞的陪伴下,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魔能车,来到了那家位于魔宫外围坊市的老字号魔材商铺。店铺已然打烊,只有偏门虚掩着。
黎岳的声音通过一枚微小的传音魔晶在她耳中响起:“周围安全,未见伏兵。库房内只有一道气息,沉稳,无杀气。”
商九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看似普通的木门。
门内并非堆积如山的货物,而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魔植和金属混合的奇特味道。石阶尽头,是一间不大却干燥洁净的密室,四壁都是厚重的黑石,显然经过特殊处理,能有效隔绝窥探。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镶嵌的几颗散发着稳定白光的照明魔晶。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一张石桌前,似乎在查看桌上摊开的一张物资清单。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微胖,穿着工匠常穿的结实布袍,而非长老的华丽服饰。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正是七长老擎程。他的面容比在大庆殿上看起来更加清晰,但眉宇间却掩不住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焦虑。他的眼神锐利而谨慎,如同精密仪器般上下扫视着商九雅,评估着,计算着。
“你来了。”擎程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胆子不小。”
商九雅拉下兜帽,露出苍白却平静的脸:“擎程长老相邀,本座岂敢不来。更何况,我们所忧之事,或许相同。”
她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在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物面前,故作姿态毫无意义。
擎程微微眯起眼睛:“哦?尊上可知老夫所忧何事?”
“长老所忧,无非是家族百年基业,恐成他人囊中之物;呕心沥血之作,徒为他人嫁衣;堂堂长老,却如佃户,岁岁纳贡,不得自主。”商九雅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针,直刺擎程心中最深的痛处,“大长老欲壑难填,视工械殿为私库;三长老贪婪无度,索求份额年年加码;关山月殿下巧立名目,摊派损耗;七穆殿下催逼军械,动辄训斥……甚至,”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擎程,“连蒋正长老的律法殿,似乎也在查阅某些陈年旧账,不知是否与工坊过往的‘损耗记录’有关?”
她的话,不仅点明了擎程的困境,更暗示了她并非毫无准备——她甚至知道蒋正最近的动向可能与擎程有关。这最后一句话,是她根据白虞线人提供的、关于蒋正翻阅旧规以及擎程近期异常焦虑的信息,大胆做出的推测和试探。
擎程的面色终于变了变,虽然极其细微,但商九雅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阴沉。他沉默了片刻,密室中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尊上知道得不少。”擎程缓缓开口,语气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但空口无凭。老夫又如何知道,你不是尤赤或者关山月抛来试探老夫的诱饵?甚至……”他话音一顿,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刺穿商九雅的伪装,“……甚至是二长老或者五长老与你联手做的局,故意拿出这些‘证据’,诱使老夫表态,再将老夫的‘不臣之心’坐实,好将我和擎氏一族连根拔起?”
他的怀疑更深了,不再局限于商九雅本身,而是怀疑这根本就是其他势力——无论是尤赤、关山月,还是看似中立实则可能另有所图的廉伯或昌栋——利用这个看似无害的傀儡魔尊设下的一个更阴险的圈套,目的就是抓住他的把柄,彻底吞并工械殿这块肥肉。
商九雅心中凛然,知道擎程的顾虑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她面上却不显慌乱,反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和坦诚:“擎程长老思虑周全,本座佩服。但您若认为二长老或五长老会选择与我这个朝不保夕、连殿门都难出的傀儡合作,甚至将这等可能引火烧身的‘证据’交到本座手中,那未免也太高看本座,或者说,太小看那几位长老的谨慎了。”
她从储物手镯中取出那一小叠由白虞和影卫艰难收集、整理的资料副本,并非原件,但上面清晰记录着几批异常物资的流向、数量以及接收方的模糊代号(与贡梁、关山月有关),甚至还有一份要求工械殿限期交付远超常理数量魔甲的指令副本,落款处带着七穆麾下特有的暴烈魔元印记(由黎岳冒险拓印)。
她将资料轻轻放在石桌上,推向擎程,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这些,是本座的人,耗费极大代价,甚至折损了人手,才零星搜集拼凑而来。或许不足以扳倒谁,但每一份都冒着被发现即死的风险。若本座真是哪位长老手中的棋子,他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让我一个傀儡来行此险招?他们自有无数种更隐蔽、更有效的方法来试探或者构陷您,不是吗?”
她直视着擎程充满怀疑的眼睛:“本座今日冒险前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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