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相对安全的内殿,商九雅立刻下令彻底清查殿内所有物品和角落,尤其是十一娘可能经过或接触过的地方,加强一切防范措施。
她坐在软榻上,裹着厚厚的锦被,依旧止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虚弱,而是因为后怕。
太险了。真的太险了。
若不是最后时刻想起容姜的不屈,若不是她拼死抓住那些微小的逻辑漏洞,若不是黎岳恰好巡逻附近并果断介入……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个心神崩溃甚至直接惊惧而死的真正傀儡了。
十一娘的恶毒,远超她的想象。
“黎岳,”她看向守在一旁的侍卫,声音依旧沙哑,“今日……多谢你。”
黎岳微微躬身,声音低沉:“护卫尊上,职责所在。”他顿了顿,补充道,“属下会加强紫光殿外围巡查,尤其是西南方向。”他显然也怀疑幻术媒介的来源与那个方向有关。
商九雅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幻术的可怕,她亲身领教了。而敌人的狠毒,她也再次确认。
活下去的路,比她想象的更加艰难,更加凶险。
恐惧依旧在,但已被更多的警惕和决绝所覆盖。
她看着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幻境中被撕扯的剧痛和冰冷。
下一次,她绝不会再如此被动。
下一次,她必须要更狠,更快,更决绝。
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十一娘那场精心策划的幻术陷阱,不仅带来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更在商九雅心中刻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警示——敌人的手段阴毒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绝不会因为她暂时的蛰伏和弱势而有丝毫手软。被动防御,只会迎来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
想要活下去,必须看得更远,听得更清。
大庆殿上的微弱发声和幻术陷阱中的侥幸挣脱,如同两次危险的试炼,虽惊险万分,却也悄然改变着某些东西。紫光殿内,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似乎被冲淡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紧绷的戒备,以及一种于无声处悄然蔓延的凝聚力。
商九雅恢复得比想象中更快。那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迸发出的狠劲,支撑着她。她开始更系统、更大胆地推行她的“织网”计划。
白虞,这个意外获得的、最初只是出于怜悯而出手相助的小宫女,如今成了她最重要的枢纽。商九雅并未给予她任何实质性的权力或资源——她自己也一无所有——但她给予了信任,一种在这魔宫中比魔晶石更加稀缺的东西。
“白虞,”商九雅在内殿软榻上,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清亮有神,“我们不能只靠你一个人去听去看。这魔宫太大,眼线太多。”她顿了顿,谨慎地选择着措辞,“那些和你一样……受过委屈,做事勤恳,却总是被欺压的……你觉得,其中是否有那么一两个,心思细些,嘴巴严些的?”
白虞跪坐在她脚边,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她抬起眼,眼中闪烁着被赋予重任的光芒,以及一丝属于底层生存者的精明:“尊上……奴婢明白。奴婢平日里也留意过几个……洗衣房的阿然,因为不小心洗坏了一位得势侍女的头巾,被鞭打过,罚去做最脏最累的活,从不抱怨,但眼神里有股韧劲儿……还有负责打扫西偏殿后巷的老魔仆墨瘤,又聋又哑,谁都嫌弃他,但他眼睛尖得很,而且因为聋哑,没人会防备他……”
她低声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处于魔宫最底层的仆役,各自有着凄苦和不得志的经历。这些人,通常是被所有势力忽视的存在,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或许能看到、听到一些不被注意的细节。
商九雅仔细听着,心中快速权衡。风险极大,任何一人的不可靠,都可能导致毁灭性的后果。但她别无选择。
“谨慎。”她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目光凝重地看着白虞,“不要强求,不要许诺。只需观察。若他们遇到难处,在你能力范围内,且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可以稍稍帮衬一把。一碗饭,一句宽慰,即可。看看他们的反应。”
她这是在运用最原始的基于共情和微小利益的情感投资。她无法给予庇护,只能给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在这冰冷的魔宫底层,这点温暖,有时或许比利益更能打动人心。
白虞重重点头:“奴婢晓得!定会万分小心!”
于是,一张更加隐秘的网,开始以白虞为节点,悄然向外延伸。
白虞的行动极其谨慎。她利用自己可以在紫光殿内外有限活动的便利,借着传递物品、收取浣洗衣物的由头,一点点地接触着那些目标。
她会在递给阿然一堆待洗的、属于“尊上”的普通衣物时,悄悄多塞给她一小块能缓解鞭伤的药膏碎末,低声道:“上次……看你手背还有伤印,这个……或许有点用。”
她会在路过老魔仆墨瘤打扫的区域时,“不小心”掉落一小包用剩的、不影响口感但能填肚子的干粮,然后假装没看见他迅速而无声地将东西扫入怀中。
她会对一个因为打碎花瓶而被管事责罚、饿着肚子干活的小杂役,偷偷分他半块自己的口粮。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明确的指令。只有这种悄无声息的“善意”。
起初,回应是迟疑的、恐惧的。那些底层的仆役早已习惯了冷漠和欺压,对于突如其来的“好处”充满了警惕。但白虞本身也是底层出身,她的眼神真诚而怯懦,不带有丝毫上位者的施舍意味,久而久之,那坚冰般的警惕,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阿然在一次送还洗净的衣物时,手指极其快速地将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石子塞回了白虞手中,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低头走开。白虞回到内殿,将那石子交给商九雅。商九雅仔细查看,发现石子底部用极其细微的刻痕,划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代表“贡”字的魔文符号——这是阿然在洗衣时,从某位贡梁长老府上送来的衣物夹袋里发现的异常之物?虽不知具体何意,却是一个信号。
老魔仆墨瘤依旧沉默,但他打扫的区域,偶尔会出现一些极其隐晦的标记——几片叶子摆成的特殊形状,碎石排列的指向……黎岳在外围巡逻时,会“恰好”注意到这些标记,并默默记下这些代表某位大人物心腹经过的次数、方向等的信息。
那个小杂役,则会偶尔在给紫光殿送普通用品时,趁着无人注意,用气声极快地对白虞说一句“膳房管事刚才又骂人了,说九殿下宫里要求真多,鲜蘑非要黎明前带露采的……”之类看似无用,却可能折射出关山月奢华无度或近期有特殊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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