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深夜,死一般寂静。
悬浮车轰鸣撕裂空气,引擎声将三楼昏睡的女人猛地惊醒。
她迅速裹着被子缩到床角,恍惚半晌,才迟钝地想起刚刚的一切。
“安?”女人艰难地起身,“是你救了我吗?”
休息室空空如也,盛夏夜晚热风从窗外倒灌,无人回应。
女人披上衣服,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跌跌撞撞走到窗前。
十几辆价值不菲,印有贵族家徽的悬浮车停在疗养院门前,一个个维吉尔人卸下脚镣,战战兢兢踏进车里。
没有一辆车牌来自六十六区。
这是……
女人眼中盈满泪水:“我们自由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微风拂面,她的眼泪被看不见的手轻轻拭去。
女人蓦然转身,追过去的手捞了个空。
她看到休息室的门无声打开,三楼仅剩一盏完好的应急灯,在走廊尽头缓缓亮起。
仿佛迷雾中亮起的灯塔,吹散她心中仅剩的不安。
“真的是你……安。”
她泣不成声,踏上一片狼藉,血肉横飞的阴森走廊,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
谁都可能伤害她,但安永远不会。
女人吃力地向前走,常年待在地下牢狱,她双腿肌肉早已退化,短短一百米的路,她走到一半就开始颤颤巍巍。
她踩到一滩血水,险些滑倒,那只无形的大手又出现了,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腰。
她眼泪流得更凶,却微笑起来,拼尽全力走到电梯前,用力按下旋钮。
电梯叮地打开。
女人踏进去,在灯光明亮的电梯间里,回头看向黑暗的走廊。
那里空无一物,但她知道,安在看着她。
女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在电梯合拢前一秒,吃力地将手臂上的留置装置取下,用尽全力抛出去。
她擦干眼泪,露出灿烂的笑。
…
悬浮车队缓缓驶离六十六区。
苏遥收回凝望夜空的视线,感到深深的无力。
越是靠近权利的中心,她能做到的就越多,可越来越意识到,她能改变的却那么少。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地方太多了。
科技已经足够发达,那么多工作岗位都能由机器人代劳,生产力过剩之下,可帝都依旧每天都有贫困不堪的人在阴暗角落里饿死。
和平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人虫战争真的结束后,这些生活在金字塔底端的平凡人,真的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苏遥眺望着六十六区城市的夜景。
凌晨三点,这座不夜城正在最热闹的时候,霓虹灯将每一栋高楼都装饰得美轮美奂,每一个醉生梦死的人,都将每天当做生命最后一秒在狂欢。
这里,是全星际最璀璨人类城市脚下的阴影。
它和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无法无天的黑/帮,如果背后没有人政治处的人暗中支持,绝不可能将生意做到那么大的规模。
不将这些“根部”铲除,再怎么修剪枯朽树枝的枝杈,也是徒劳。
苏遥压下胸口的愤怒,自嘲般一笑。
“不就是改变世界么,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
……
…
重回摩菲赌场,苏遥洗掉一身血味,刚沾枕头感觉没睡多久,天就大亮了。
锲而不舍的铃声持续了半分钟。
乱七八糟穿着睡衣开门,苏遥比昨天更重的黑眼圈让泽尔维看得直皱眉。
“没错,我昨晚回三楼玩了。”
苏遥没等他问,立刻抢答,打着呵欠去洗漱。
泽尔维看着屋内乱糟糟扔了一地的衣服,和桌上摆满的开盖化妆品,挑了挑眉,双手环胸地选择站在门口等她。
五分钟后,洗漱完的苏遥已经戴上了假发,哒哒跑到桌前,对着镜子戴隐形眼镜。
“赌场的套房你退了吗?”苏遥快速把自己的脸涂白几个色号。
她在试探泽尔维是不是打算“度假结束”,可惜得到他淡淡一声“没有”。
苏遥无奈地戴上墨镜:“好吧,那今天继续一起行动。”
按照昨天的行程规划,两人今天要去疗养院。
虽然昨晚苏遥去踩点用力过猛,但她只破坏了三楼,想必一二楼还是可以接待人的。
路上,泽尔闭着眼,半靠着悬浮车座椅。他侧脸轮廓分明,深色皮肤有种说不出的紧实性感。从脚底到头发丝都带着一股散懒的气质。
苏遥若有所思:“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家乡在哪?”
这一般不是军官之间的禁忌话题。
泽尔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撩开眼,问:“你想知道?”
废话,不然她问什么。
苏遥心里蛐蛐,突然被他牵住了手。
泽尔维淡然地摊开她掌心。
食指修长,一笔一划地书写。
薄茧轻轻划过,有种微微的痒。
苏遥不自在地抽了一下,泽尔维捏住她:“别动。”
这个距离看过去,这位黑皮大帅哥有几根睫毛竟然是纯白的,夹在鸦羽般的浓密睫毛里,以前她竟没注意。
“……”泽尔维垂眸:“别盯着我的眼睛看。”
还害羞吗?
苏遥觉得好笑,可惜这位上校肤色太黑,脸上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
随着他一笔一划写完,苏遥突然一愣。
佛塞根?
不会这么巧吧,可这一支人种不是二十年前已经灭族了吗?
苏遥诧异抬起眼:“你是……”
泽尔维道:“我是最后一个。”
全星际最后一个……佛塞根人?
苏遥没想到随意提起的话题竟然这么沉重。
难以想象,如果全星际的华族人都殒命,她到底该以什么身份活下去。
再没人能读懂那些方正汉字背后恢宏古老的一代代传承。
再没人会演奏古谱残本上婷婷袅袅的乐章。
那些千千万万年文明的积淀,全部随着见证者的故去,化作历史巨轮中无人问津的齑粉。
这是怎样的精神地狱。
见苏遥欲言又止,泽尔维笑了笑说:“没什么,替我保密就行了。”
“过去的一切仇怨,我会在战场上亲手为他们讨回。”
他声音非常平静,仿佛在说今晚该吃什么一样的闲话日常。但所有刻骨铭心的恨,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自我鞭挞中融入骨血。
看似彻底的放下,其实是将其全部抗在肩上。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刺杀泽尔维的那一刻。
年轻的帝都临时指挥官刚刚现场镇压完惶恐公民的暴/乱,在匆匆返回指挥室的路上,在全星际理论上最安全的地方,被她一刀封喉。
泽尔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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