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拨出那个号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生活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平淡,现在她应该在送夕月去上学的路上,也许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她会像平时做的那样,把糖果递给可爱的女儿,照例细心嘱咐一番,然后目送着夕月被老师接进去。
一般在这个时候,夕月都会笑意吟吟的回头和她道别。
她会用清脆的声音高兴的喊:“妈妈,放学要早点来接夕月!”
小小的一只,但是几乎算是她的全部了。
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很幸福,很满足了。
之后的时间里,有时她会去画室看看,离开张也不过半年,安然性子是很懒的,对于那边的事情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是她又活的很累,被现实裹挟着前进。
在顾城他们的眼里,她和颜明川堪称一对模范夫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环境会影响人的思考能力。
久而久之,安然甚至自己都快要这么认为了,但不经意从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又会揪心的提醒她。
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只是阳光下闪烁的泡沫,安然很清楚,泡沫绚丽但是不堪一击,是浮于表面的糖衣假象,在这之后,又隐藏着多少苦涩?
四年前在医院,她刚刚生下夕月,颜明川便将那一沓载满人渣罪证的资料给了她,然后一天一夜未归,回来的时候,安然看见,他的身上有血。
很淡很不起眼的血点,肩上的衣服还破了口子,她没有去问,颜明川也没有提起。
只是在出院后的某天毅然决然的去洗掉了自己的纹身,在自己的锁骨上留上一道浅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疤痕。
疤痕的色调和皙白的皮肤还是有点不同,淡淡的红色,仿佛是那个鲜红名字的残留下的慰藉。
洗纹身的过程也有痛苦,不过相比将那三个字烙印上去的时候简直不值一提,可心里却比那时要更加坚定。
她抱着颜明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悔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看清沈如海这个人渣的真面目,被骗了这么久,还好有他在。
是的,“还好...有他在....”
将近一年的时间,安然好像走了出来,开始放下过去,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尽管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在慢慢学,安然很聪明,很快就天衣无缝。
颜明川在家的时候,她会主动过去陪着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有时候,因为工作或者应酬回来晚了,也会贴心的不时发个消息过去问一下。
他的消息总是回的很快,又简洁明了,大多数的情况下,安然会等他回来,不论有多晚。
最后,当他到家的时候,她会带着些埋怨和心疼到门口去接他,然后温柔的说上一句。
“快去泡个澡吧,解解乏,水帮你放好了。”
一切都做的很好,甚至是夫妻之间应该尽的义务,安然也没有拒绝过。
她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能不能关灯?有些害羞。
说这话的时候,她咬着嘴唇,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颜明川,楚楚可怜,精致的脸庞上恰到好处有两抹淡淡的红晕。
害羞?应该是有的,但是不仅仅只有这个。
颜明川是很安静的人,脸上不会有太多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是凉凉的,夹杂着一股少年气,结婚的时候,他才二十三岁。
当得起年轻有为这四个字。
他有一张很好看,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任何初次见到他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极好。
只有安然知道,不是这样的。
在那漂亮的皮囊下,隐藏着的是一只丑恶到极致的恶魔。
在安然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她从未想过,有人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
她忘不了那段监控录像,一间狭促的酒吧里,颜明川就冷冷的站在那里,漠视着手下对身边的一切打砸,场面那么混乱,但他身上的寒意却能穿透屏幕,给她从头到脚泼上一盆凉水。
散去之后,地上躺着的是血肉模糊的沈如海。
身体以怪异的方式扭曲,满脸的血,微弱无助的呻吟,几乎使安然昏过去。
他做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回了医院,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好像做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
商人都是善于伪装的,更别说是颜明川这样的人。
安然用自己的完全沉沦,去换取一个名为莫问的人的新生,这样确实太过疯狂,却已经是她能做的唯一。
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没有大肆张扬,婚礼的排场很够,只是没有多少宾客,直到安然有了一副安心过日子的模样,颜明川才正式的向外界公布他和她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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