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史!”丁越打马奔来,还未靠近便喊。
姜长鹰和黄碚等一众近卫已经整装待发,他要亲自去缮、株、谢等城巡查。他把坞城和观澜港事物交代给长子姜南阗,指挥史佥事宋露留在府中执事。
丁越已经跳下马了,“指挥史,巡按御史沈大人来了。”
姜长鹰和为首的几个面面相觑。
江出:“巡按御史?”
黄碚:“沈大人?”黄碚脑中寻摸了片刻,狐疑道:“莫不是……沈溟?”
江出道:“我记得他在兵马总属司任职?他怎么会来江南?”
指挥府的兵向来对朝廷派来的人颇为防备,姜长鹰深知其中缘由。在江南为官多年,尽管姜长鹰已经习惯了周旋于官场之间,但是他和他的兵,毕竟是武人,他们从来不擅长也不屑官场虚与委蛇那一套。
巡按御史是个临时的差事,但是官职却不小,兵马总属司直属御前,统管永益皇城及周边五城内所有兵马大权,是除了敬天司外最大的兵马实权机构,委派做个巡按御史的确很合适。但是兵马总属司向来不会将手伸到地方,即便是例行巡查,顶多也只会去邻近永益皇城以东的庆东三城。想到这,姜长鹰道:“沈溟能来江南,只有三种情况,自荐、皇命、内阁奏请。”
兵马总属司统管永益皇城军务尚且步履薄冰,若是伸手去督查地方,根本就是分身乏术,即便江南九城有什么问题也该是兵部来管,如今朝中兵部实际在内阁之下,不会越级去烦请兵马总属司的人,自荐这一条怎么看都说不通。乾泽帝对江南九城的事物向来不会亲自过问,何况水患之事自有江南布政史陆谦袁和都指挥使邢柏年主理,那么只剩下内阁奏请这一条。提及内阁,姜长鹰不由自主就会想到那位故人,但是沈溟即便是在内阁的权衡下被安排至此,也离不开晁阁老的考量,这一点,姜长鹰深信不疑。
不管怎样,巡按御史要见,巡查之事亦不能搁置,姜长鹰回过头对着黄碚道:“你带兄弟们先去各城看看,任何情况,不论大小,都命斥候快马报来。”
黄碚还有犹疑;“主子,巡按御史论职级尚在都指挥使、布政史之上,听闻沈溟其人性格桀骜,行事乖戾,我怕比那邢柏年更不好应对,不如我留下。”
姜长鹰道:“你不必过于担忧,好歹他是朝廷命官,此次多半是为处理好水患,使其不牵扯军粮,影响军粮下拨。另外,他此来可能不会过多停留……”没有外人,姜长鹰也没有避讳,直接说:“南境云城驻军七万,历来都在邢柏年的节制之下,他也有可能是冲着南境军去的。你把巡查的事情做好,就是助我了。江出和你一个机灵一个沉稳,你们一起,我放心。”
黄碚还欲说什么,转眸瞥见江出冲他皱了下眉。黄碚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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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卉沁堂,巡按御史沈溟端坐主位,他看着不到而立之年,螓首蛾眉,俊逸萧然,七分贵气,三分纨绔。
侍女奉完茶,宋露恭敬道:“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且稍歇片刻,指挥史大人即刻便归。”
沈溟三指捻起茶杯,另一只手却并不去拿托碟,就这么拎到鼻尖闻了闻:“嗯,好像不错,江南的茶沾着江南独有的雾气,好像别有风味。”
宋露见他言行举止轻佻,毫不庄重,心道莫不是个权贵少爷混上了这个职位,毕竟兵马总属司是军职,不似文官那版拘泥守礼,又直属御前,不用上阵杀敌,怎么看都像个世袭罔替的贵公子该呆的地方。
这边宋露还在暗自揣度,沈溟已经悠悠地把一杯茶吃了个干净。歪歪的把空杯丢在托碟里,他像是休整完毕,起身豁然道:“姜指挥史府内上下之人皆是轻甲劲装,你看上去像个读书的,是佥事?”
“禀御史大人,下官宋露,草字为霜,是姜指挥史的随行佥事。”
沈溟本来故作正经的脸立刻展颜一笑道:“看我说的没错吧。”
宋露被他一惊一乍的言辞弄的有点无措,竟说不出半句曾经信手拈来的恭维之语。凝神片刻后,竟生出一丝厌恶。但是他未表露出半分,正欲和眼前的纨绔扯两句灾情,一来提醒沈溟此来还有棘手的正事要办,二来对于赈灾之事此人恐怕一窍不通,恰可以浇一浇他盛气凌人的气焰。怎料沈溟却盯着他煞有介事的问了句:“你是江南本地人,虽未进永益皇城在朝里为官,但凭自身的才华和坚持,能在布政史陆谦袁麾下任职,实属不易,你怎么舍得放着布政使的胥吏不做,要跟着姜长鹰,做一个小小的指挥史佥事?”
此人来前居然翻看过江南官吏存案?
宋露答:“天元十八年,姜大人初到江南,彼时布政使大人见我生于斯长于斯,恰恰又有着胥吏的办事经验,便调到姜大人麾下,助他赈灾。乾泽元年,额……姜大人留任坞城,圣上的旨意,当时从属之人,皆无变动,就地留任,对应分配差事。”
他答得认真,沈溟继续追问:“当时配合姜指挥史的人不止你一个,事后都回了原职,简言之圣旨所指的是姜长鹰带来的人,你要回到布政史身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御史大人说笑了,布政史胥吏和指挥史佥事皆是为朝廷效力,在下一届末流小官,只听命行事。”
“末流小官?听命行事?我任江南巡按御史,是不是这段日子但凡我在,你就得听命于我?”
宋露心道这人果然爱拿手中权柄仗势欺人。随便阿谀道:“自然,为大人驱遣,下官不胜荣幸。”
沈溟看他俯首,勾起嘴角满意的笑着,他扬起下巴,直视前方笑容不变道:“姜指挥史,你回来啦!”
宋露在这一声中略感惊慌,尽管刚刚那句只是想做做样子糊弄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傻子,但是姜长鹰的陡然出现还是令他如芒刺背。
姜长鹰恭敬行礼:“坞城指挥史姜长鹰见过御史大人。未曾远迎,请御史大人见谅。”
沈溟道:“无妨无妨,下次再远迎吧。”他虚扶了扶姜长鹰,迅速打量了这位曾经名扬天下的镇北大将军,顿生希冀之态,忽而悲从中来,兀自深深叹了口气。
巡按御史一会喜,一会悲。屋内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道这位终于意识到了此行有重任在身?
姜长鹰道:“御史大人,下官已派人前往灾情发作的缮、株、谢等等城巡查,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江南是水患频发的地方,各城皆有防患的经验,不必过于担忧。”
沈溟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姜指挥史我有个不情之请。”
姜长鹰拱手道:“御史大人尽管吩咐。”
沈溟放下手,再抬头已经面带嬉笑,道:“在江南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借住在贵府上,一来议事方便,二来嘛,姜指挥史上下皆是习武英豪,住着心安。”
屋内众人:……
是夜,姜长鹰备了一桌酒席,喊了宋露作陪,不料沈溟以连日奔波,鞍马劳顿为由拒绝了。汇霞阁靠东,与姜府主院间隔着碧湖假山,沈溟对这个住处似乎很满意。在歇息处酒足饭饱之后,沈溟随意闲逛,穿过假山,走过一段林荫夹道,看见碧湖中的湖心亭隐约传来人声。
江南疏道:“这盘之后,便该回屋睡觉了。”
姜南羿还小,他下巴枕着一只小手,懒散的说:“二哥,我晚上吃撑了,下完这盘棋,咱两比划比划呗。”
“读书下棋你可以问我,练剑你该寻大哥,或者近卫哥哥们。”
“可大哥被爹遣去观澜港了,估计十天半月都会守在那里。”说完眼里又闪着光说:“而且我一直觉得二哥哥这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即便你现在剑法没有大哥厉害,那剑诀肯定了然于心,二哥哥,你以后必定是文武双全,天下无双。”
江南疏稚嫩的脸上浅带笑意,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和成熟:“你为了不睡觉,什么话都敢扯,天下何其之大,真正厉害的人我们甚至都未曾见过。爹爹近来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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