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觉铭与简氏夫妇达成了一致约定,在简知和他成年之前,他们暂时先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简知。
作为补偿,简氏夫妇会在路觉铭十八岁成年时,将自己名下的三分之一财产转移给路觉铭,并在之后每年转交他 1%的公司股份,确保他将在之后,掌握岱宗集团的最大股权。
其实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交给路觉铭。因为此前十七年的爱意,他们都给了简知,现在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路觉铭之前缺失的一切。
可路觉铭完全无所谓。
那些巨额的财富在陆觉铭看来如此荒谬绝伦。
他想,他十几岁时为了几块钱拼命的时候,能想到几年后自己只需要签个字,就能拥有几百亿,上千亿吗?
当财富的额度巨大到只能用数字呈现时,他之前所渴望的一切,温饱,住所,过上更好的生活,似乎都一下子显得毫无意义了。
他搬进简家,行装轻简,唯一珍藏的,是路珍妹旧屋的钥匙。
他拿到沈晓清给他账户上打的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那套房子。
原来才十几万。十几万的价格,在洛溪市区的楼盘里只能买一间厕所,可路珍妹到死都只能租住在那间破屋里。
路觉铭在简知面前的身份,仍然是路珍妹的养孙。
其实最早,是简知在微博上看到了这条热搜新闻,他心肠软得不行,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哭了好久,才让沈晓清和简川夫妇去想办法帮帮那个孤儿。
似乎缘起缘落,总有一根无形的针,穿针引线,将一切人事串联。
简氏夫妇骗简知说,路觉铭现在无家可归,让他暂时和他们住在一起,问简知愿不愿意。
简知不疑有他,知道自己能帮助路觉铭后开心得不行,提前几天已在做准备——整理自己的卧室、玩具间、游戏室,检查影音房、网球场、各种运动器具,还让佣人给泳池彻底换了遍水。他总是很乐意与每个人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巴不得路觉铭能天天和自己一起玩。
路觉铭搬来的那天,简知眼巴巴地靠在大宅四楼阳台边,张望了好久。
等远远地看到爸爸妈妈那辆劳斯莱斯开到大宅附近时,他立刻欢呼雀跃,踩着柔软的澳毛手工半拖,踢踢踏踏地跑下主楼梯,跑到二楼挑高层的栏杆边上时,正巧看到爸爸妈妈和路觉铭走进大厅。
他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妈妈”,就在栏杆边上笑着朝他们挥手。
路觉铭自下而上,抬头望去。
一眼就看到简知的灿烂笑容,只觉在水晶吊灯映衬下,简知连眉眼都在璀璨发光。好看得惊人。是这样天真漂亮、醇美如静湖般的美少年。
难怪沈晓清与简川割舍不下简知。
没有人能对简知狠得下心。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一眼他的笑容,都会心软成一摊水。
简氏夫妇看到简知和路觉铭见面,仍有些顾虑,不知怎么开口,他们正尴尬时,简知已经跑到他们面前,拉起路觉铭的手,眼神扑闪扑闪:“我见过你!”
路觉铭顿时身体一僵,他怕简知还记得他们初见时他狼狈的模样,紧张到连手臂肌肉都绷起,目光无措地盯着简知的面庞。
岂料简知却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猛地又缩回手,捂住嘴巴嗡嗡地说:“哎呀,我又把顺序弄错了!”然后再松开双手,对着路觉铭,笨拙地用一只手的食指指向路觉铭,然后另一只手握拳,拇指向上比划。
那是手语的“你好”。
他做完之后,颇为得意地露出小虎牙一笑,向简川道:“爸爸你看,我刚在网上学的手语,你不会吧~”
简川笑容生硬,慌乱地点了好几下头,鼓励他道:“对,爸爸不会,爸爸没去学手语,知知真棒。”
简知开心地晃晃脑袋,又看向路觉铭说:“哥哥,你要是听不见我说话,我就以后用手语和你讲话!欢迎你来我家~”
沈晓清的表情难过了一瞬,她忙挽住路觉铭的胳膊,生怕简知的无心之言,会让路觉铭心存芥蒂。
——这里本来应该是路觉铭的家。
可路觉铭却在认真地看着简知。
他对着简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助听器,先将手掌放在耳后,又指了指简知,意思是“我用助听器听得见你”。
简知这下看不懂他的意思了,只能糊里糊涂地摸摸头,然后老实道:“不好意思呀哥哥,我比较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会努力学的!”
他开始朝路觉铭像对着熟人一样,用上了点撒娇的语气,笑眯眯地朝路觉铭凑近一步,摇摇对方的手腕,双眼亮晶晶的,像可爱小狗在求表扬。
谁能不对着他心软呢。
沈晓清忍不住摸了摸简知脑袋,对他道:“好了,你先别缠着哥哥,哥哥很累了,先让哥哥去房间里收拾下,等会儿再来找哥哥玩,好吗?”
简知乖乖点头,他向来听父母的话,便松开路觉铭的手,侧身让过,说:“那你先上去吧哥哥,你要住哪间房间呀?住我边上行吗?”
简川提醒道:“你要让哥哥自己挑房间,不许指挥哥哥。”
简知立刻闭嘴,表情不甘地向路觉铭投去一个眼神,路觉铭会意,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丝微笑。
他从未想过简知会这样亲切粘人,远比他所能想象到的更加生动,更加……可爱。
他感到仿佛有一头活兔在胸口四处乱蹦,心情欢悦,可他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因此连笑都没笑,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简知。
简知被他看得感觉奇怪,耳朵烫烫的,忙把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往电梯间走去:“那我先回房间做作业啦!”
沈晓清似很不相信地笑了一声,下意识侧过脸对简川道:“他肯主动写作业才怪。”
可她忘了,她现在挽着的是路觉铭。
母子二人视线相触,沈晓清脸上的那抹轻松笑意立刻淡下,又慌张地对路觉铭扯出一抹笑。
面对路觉铭,她总是觉得亏欠,因此半点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对简知的熟悉和关爱。可无论是神态、动作还是这十几年相处下来的记忆,她总难免或多或少的,更与简知亲近些。
简川适时道:“走吧,小铭,我们带你上楼转转,你看下自己想住哪里,这里每一间客房你都能住,不过我们给你准备了四楼的一间套房——”
路觉铭没出声,只是点点头,跟着他们步行上楼,心里却记着简知说过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老年机,在上面打完字,然后递给沈晓清看。
他写的是:“我想住简知旁边。”
沈晓清意外地看他一眼,说:“你要住知知旁边?”
简川亦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透过无框眼镜,露出惊讶神色。
路觉铭坚定地、沉默地点点头。
沈晓清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你们……”
她紧张起来,努力想着不让路觉铭和简知睡在隔壁的理由,但简川却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既然孩子们想睡在一起,那就让他住那边吧,知知旁边正好有间游戏室,他们两个一起玩玩游戏也蛮好……”
沈晓清这才点头同意。
简知发现陆觉铭就住在他边上,又幸福了,在沈晓清帮路觉铭整理带来的衣服时,就趴在门框边上偷看。
简知的房间是一间套房,里面还带着浴室、洗手间、衣帽间和小客厅,但路觉铭这间就是普通的客房,不过十几平方大小,沈晓清有些心疼地说:“这房间太小了,你要是住得不舒服,可以换一间。”
路觉铭往门口处望去。
简知立刻把头缩走。
路觉铭知道简知在偷看——他看到了简知头顶的一绺头发,但他假装没发现,又转过头,简知则立刻把头伸出门框。
“知知!”沈晓清双手叉腰,喊住简知。
简知笑了一声,从门框背后跳出来,老神在在道:“我来看看你们收拾得怎么样啦,妈妈。”
沈晓清道:“不是说去写作业?这才写了几分钟?”
“哎呀,反正还早,”简知大大咧咧道,“我晚上一定会写完的!”
“晚上我会让 Nicole 检查你的作业进度,”沈晓清说着,又低头看了眼路觉铭的行李,那仅仅是一个装满的黑书包,“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我让他们给你拿过来。”
路觉铭摇摇头。
沈晓清表情有些无奈,她又检查了下这房间里的床单之类的是否铺好,电动窗帘功能是否完好之类,便想帮路觉铭拿起那个书包:“行李我帮你放衣柜——”
路觉铭拦住了她,示意他自己来。
沈晓清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她说:“那、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先自己收拾一下吧,可以吗?”
路觉铭颔首,姿态疏离又谨慎。
和她与简知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
她拉着简知离开房间,小心地帮路觉铭带上门,又把简知送回自己屋,说道:“快去写作业,晚上我让佣人姐姐给你做了好吃的,今晚我们和哥哥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简知点头如捣蒜,钻回房间,又探出半个身体,“那让佣人姐姐也做些哥哥喜欢吃的吧!哥哥是我们家的客人呀!”
沈晓清内心一阵酸楚,又要红眼眶,朝简知强颜欢笑道:“知道了,我会告诉她们的。”
其实她既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爱吃什么,也不知道他讨厌吃什么、对什么过敏。
她想,没有人会专门去问一个哑巴的喜恶,路觉铭这十七年来,大概是什么都吃,喜欢的、不喜欢的、不能吃的、不爱吃的,他都一样去吃。
而与此同时,简知却有那么多那么多喜欢的不喜欢的事物,厨房甚至有为他负责的营养师和厨师,有他的饮食记录档案……这明明……
沈晓清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扭过脸转身,不让简知看到自己的眼泪。
见她下了楼,假装关上门,实际上躲在门缝后面偷窥的简知立刻跑到房间的另边,找到了那面和路觉铭的房间相同的墙。
他敲了敲墙壁,问:“哥哥,哥哥,你在干嘛呀?”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两下敲击。
简知这才想起来陆觉铭不会说话。
他忙自己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小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提高声音:“哥,我能来你房间吗,要是不能你就敲一下,要是可以就敲两下。”
那边安静一会儿,紧接着,是“咚咚”两声敲击。
简知笑眯眯,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个转身就推开了另一边房门,走进去对路觉铭猖狂道:“哈哈,妈妈总算走啦!”
路觉铭就站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这年路觉铭身高已有一米八七,他背对窗户时,更显得尤为高大,简知要稍微仰头,才能看清路觉铭的表情——那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极为重视简知的神情,像静水流深。
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那眼神端端正正地落在他身上,让简知一下手足无措起来。
简知忙收起自己张开的手臂,向路觉铭床上看去,发现后者已经打开自己的旧书包,从里面拿了几件衣物出来,正要挂进衣橱。
简知很好奇地低头看路觉铭的随身衣物,发现都是些旧旧的、领边都磨毛的短袖,还有几条裤脚管沾上洗不掉的机油污渍的运动裤。
他很直白地说:“咦,你的衣服都好破啊。”
路觉铭亦不觉得有任何被人当面点破或者羞辱的尴尬,很自然地点了下头,拿起一件短袖,便去挂进衣柜。
他自幼节俭惯了,哪怕日后替人做事时,每月工资已足够购置新的衣物,也都懒得去买新的,工资卡上的钱都自动打到路珍妹账户上,自己只留很少一部分用来吃喝。
在学校里,他就只穿校服,虽然初中学校发的那套运动校服码数有些小,但他依然穿了许久,穿到连魏潇都受不了,让他去买套新衣服。
然后他又把魏潇给他的置装费存进了路珍妹账户。
路觉铭收拾完自己的几件短袖和长裤,又把几条叠好的内裤放进内衣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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