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没两句，陆渊说有事，顾聿衡这边立刻就给挂断了。
汽车平稳行驶在路上，离公司刚开出几百米，前面一道熟悉的车身进入视野。
吴叔认出这辆车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下意识降速，默默等待顾总吩咐。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车厢鸦雀无声。
吴叔瞟了眼车内后视镜，顾聿衡就这么八风不动的坐着，目光已经移开，正看着手机。
前方一公里左右有一个红绿灯，他们是直行，在中间那根道，那辆车则进入右转道。
等红灯间隙，俩辆车并列。
夜色中，许绫然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这辆劳斯莱斯。
回到家里，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刷起手机，忍不住给顾聿衡发去消息。
没好意思直接提起中午那岔，加上摸不准他现在的态度，忐忑问：
「顾总，明天的饭还约吗？」
没等来他的回复，不出半分钟，等来一道电话。
许绫然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双腿并拢屈起环抱住，静默几秒，摁下接通键。
顾聿衡富有磁性好听的嗓音响起：“怎么这么问？”
他就微信上她发的消息提问。
没人听出，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说这话时喉咙微不可闻的沙哑。
许绫然一噎：“就...我以为你心里介意中午那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
“怎么解释的？”
当时饭吃一半她就走了，直接回到公司，直到两点整才看到于柯慢吞吞地踱来，推开办公室门时，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浑身的消沉盖不住。
这事搁心里硌得慌，恐怕这下于柯更加怀疑她跟顾聿衡关系不纯了。
许绫然当机立断，趁着休息时间将于柯叫到外面，当面解释清楚，主要目的是希望他别在外面乱说。
“还怎么解释，就实话实说，说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是你单方面...喜欢我，当时路上碰见帮了个忙，有什么问题吗？”
她指尖绷紧，不自觉屏住呼吸。
顾聿衡沉默半晌，忽地用气音哼笑了下：“你不是忘了以前的事了吗？”
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想完全撇开那段时期。
耳根登时起了灼烧感，许绫然抿了抿唇，低声嘟囔：“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顾聿衡的眼睛讥讽而冷淡地合拢，他扯了扯嘴角，降下车窗，手肘支着窗沿，指间的烟灰抖落。
“你住几楼？”
“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
许绫然心尖一跳，下意识捂住口鼻，趿着拖鞋来到窗户边，这个窗户正好朝向小区。
她习惯将卧室的窗户开几厘米缝隙，倏尔的风会吹起窗帘，投射到墙壁的光影便轻轻晃动。
她伸出手隔开帘角，垂眸望去，瞥到楼下单元门前一辆黑色汽车。
“你......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顾聿衡坐在车里，不打算往楼上看去，他怕结果并非预料得那样好。
“不知道。”
“......”
顾聿衡：“路上看到你的车，鬼使神差的就跟过来了，没别的事，单纯待会儿。”
他想一个人静静，还特地支走了吴叔，自己开着车过来。
原本波平如镜的心从刚开始的清风袭来再到翻卷浪潮，她握住手机的手指一僵，站在原地。
“顾总。”她唤他一声，迟疑道：“很晚了，回家休息吧。”
小区路灯年久失修，大部分的光线黯淡不已，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便隐没夜色，空气如同静止。
“嗯。”白茫茫的烟雾自腕骨向上窜，薄薄地盖住眉眼，他淡淡道：“再待十分钟就走，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或许是因为久久没有回音，对面挂了。
记不清具体什么时候，只知道这漫长的两三分钟内，她始终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抬起的手臂因酸痛才慢慢垂下来。
等回过神时，许绫然已经披上外套，换上鞋，整装待发地站在门口。
现在她脑子乱糟糟的，意识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不想顾聿衡就这么干等着，等到时间就离开。
一出电梯，她朝着车子大步走过去，来到驾驶座旁。
车内的男人有瞬间怔愣，半秒过后，转面看向她，神色平静。
顾聿衡刚抽完烟，但味道仍在四周消散不开。
“顾总，”她刚喊完，脸颊就开始发烫：“虽然不方便请你上去坐坐，但你这么晚过来，总得有口水喝。”
顾聿衡示意她站远点，拉开车门，迈腿下车。
“什么？”
始终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手心握着一瓶盒装纯牛奶，许绫然往他面前递了递。
他接过牛奶，发现是温热的。
“晚上喝牛奶睡得好。”
他很轻地眨了下眼，漫不经心道：“你喜欢喝这个？”
“算是吧，从高中养成的习惯。”
她说完，保持这个姿势往后退了两步，注视顾聿衡的眼睛：“早点回去，晚安。”
秋末时节的夜晚差不多冷到有些刺骨的程度，她披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但顾聿衡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季节的人，穿着单薄。
可将热牛奶放他手里的那瞬间，俩人的肌肤不经意接触，她的体温明显比他低。
那抹炙热的触感愈发滚烫。
“顾总，所以明天——”离开前，她突然想起来。
“你说呢？”
......
回到房间，她没急着上床，而是守在窗户旁。
几分钟后，她看见车灯亮起，一个掉头，汽车驶出小区。
*
次日中午，云创与杰克的项目签约开幕仪式正式举行，作为主办方之一，顾聿衡脱不开身，要出席为期两天的仪式。
这次开幕式也是变相的业内交流洽谈会，邀请了全国很多知名企业，隆重而盛大。
下午的签约仪式结束后，在酒店还设有晚宴，顾聿衡特意将时间压缩，六点准时开始。
晚宴便是各路人精显神通的时刻，前来攀谈巴结的人数不胜数，一整天下来，顾聿衡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应酬。
陆渊抽空从外地赶了回来，参加这场晚宴，热闹总是少不了他。
好不容易看见顾聿衡身边没人，他连忙走过去，极不要脸的伸手搭上他的肩。
“手拿开。”顾聿衡意简言骇。
陆渊：“...不是，我专门回来给你捧场，结果换来的就是你这么冷漠的态度？？”
“你觉着哪儿需要捧场？”顾聿衡轻晃酒杯，斜眸瞥他：“既然不嫌麻烦，就替我应酬，我一会儿有事要提前走。”
“......？”
在正式场合提前离开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有比现在重要的场合要出席，要么就是私事。陆渊直觉是后者。
“你去找那姑娘吧？”
顾聿衡懒得跟他多说，不置可否。
“那就是了。”陆渊登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想不到你也有被感情左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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