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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劫后余生

小说:

缚明月

作者:

携月乘鸢

分类:

现代言情

因为他们这个动作,床榻上的灰尘被掀翻,尘土四散,呛得阮娴直打喷嚏。

阮娴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么力气会这么大?

她被他死死压着双腿,两手也被钳着高举过头顶,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从喷嚏中缓过来,阮娴当即准备破口大骂,张开嘴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他堵的严严实实。

比起用“吻”这个字眼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阮娴觉得,应该称之为掠夺。

一场肆无忌惮的掠夺。

他的唇舌带着滚烫的温度,又凶又急地撬开她的牙关,将她的惊呼和抵抗全都吞入腹中。

炙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明明是熟悉的松雪气味,却让她陌生到骨子里都是冷的。

她第一次对他生出恐惧。

他的理智,他的温柔,他的克制,全都不见了踪影。

炙热的、灼人的、微微颤抖的呼吸,和喉间低沉沙哑的闷哼,让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不可控的野兽。

她不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

阮娴极力偏过头躲开他的啃咬,他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脸掰正,还想再吻上来。

好在她的手抓住机会挣脱了他的束缚,此时她也顾不得他的伤势了,又是锤又是推,无所不用其极,一心只想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江明徵本能地想要将那两只作恶的手缉拿归案,阮娴察觉他的意图,匆匆甩了他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音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江明徵终于停下动作,一双清隽透亮的眼睛含着水雾,直愣愣盯着她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愧色,全是困惑和委屈。

为什么?

阮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她气极反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低吼:“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这张脸!”

就算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面对她这张前世今生如出一辙的容颜,他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

阮娴眼中含着喷薄的火光,好整以暇地等他醒悟,等他忏悔,等他给出交代。

而她等来的却是一双渐渐红润的眼眶。

“……阿宁。”他喃喃着,继续覆上她的唇。

“阿宁,我好想你……”

阮娴没有心思再去追究他的冒犯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强烈的惶恐卷走了她脸上的血色。

唇齿间的缠绵悱恻像是一柄利刃,在黑洞中划开一道缺口,隐秘的光透了出来,里面是她不能触碰的真相。

她拿来自保的武器,指向了她自己。

他现在,吻的是陆知宁。

他……

忽然之间,身上压下沉沉的重担。

他昏迷了。

阮娴使尽浑身解数将他推倒一旁,微凉的风顷刻欺身而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失神地将衣袍拢紧,失神地坐起身,失神地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头。

他胸前的绷带已经彻底被血晕红,有一部分甚至渗透到了她的肌肤上。

可她不想再去管他。

她的世界顷刻间坍缩成一个木匣子,挤得她喘不过气。

一道烈阳降下,所晒之处俱成焦土,可她的周围空空荡荡,避无可避。

天下甚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阮娴无助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泪水忽然就落下,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可能是哭来之不易的劫后余生,可能是哭那句不清不楚不伦不类的“阿宁”……可能只是单纯的压抑太久,想哭就哭了。

四周很安静,不会有人窥探到她的脆弱,她抱着膝,哭得撕心裂肺。

屋外飘着蒙蒙细雨,屋里落着倾盆大雨。

许久之后,火焰燃尽了,屋内漆黑一片,阮娴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终于舍得抬起头来。

她为这盆火耗光了火柴,如今再造不出另外的热源,温度随着夜风私奔,她起身下床,将那身半干不干的衣服重新披回身上。

想起江明徵还赤着上身,阮娴脊背一僵,咬牙回过头去,愤愤瞪着他。

他倒好,给她撂下一个这么大的难题,转头两眼一闭,说倒就倒了!

阮娴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给他穿上那件血淋淋的外衣。

她试着扶起他,可昏迷的人沉得要命,她顶多搬起一条手臂。

于是她戳了戳他,他毫无反应。

“喂,起来穿衣服。”阮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推了推他,手心里的肌肤还是烫的。

怎么回事?

吻了那么久,毒性还是没退吗?

她伸手朝他额头探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昏迷很不寻常。

他是不是发烧了?

他的伤本来就容易发炎,刚刚还在外头淋了雨,好不容易包扎完伤口,又……这么折腾,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吧。

阮娴将冰冷的手按在江明徵的额头上,目光透过残破的木门,望向昏黑的窗外。

刺客没有再杀过来,想必款冬一行人占了上风,可他们却迟迟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跟丢了。

她孤身一人,在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去哪里给他找大夫?

阮娴瞪着江明徵,心中气郁难平,哽在喉中不上不下。

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他不成?被他那样欺负,到头来还要让她操心他的死活!

“你最好别真死了,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阮娴泄愤般在他精瘦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虽然硬邦邦的手感捏起来一点也不痛快,但见他眉头微动,她心中才好受些许。

活该!

-

天色蒙蒙亮时,阮娴被一声鸡鸣从瞌睡中唤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取下江明徵额头上的湿布,试探他的体温。

还是烫的。

阮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布重新浸湿,贴回他头上。

布是他衣服上割下来的,水是土坑里积攒的雨水,她找了个破碗装着,碗中还混着些微泥沙。

如果他此刻醒来,看到这床这水这衣衫,估计都不知要从哪里开始崩溃。

但阮娴才不管。

对她来说,江明徵不死就成。

她揉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拔下发簪将头发重新挽好,最后拍了拍浮肿的脸撑起精神,背上行囊迈出茅草屋,去镇子上找郎中。

太阳升起来以后,阮娴就看清了地势。茅草屋在一个小山腰上,一眼就能望见镇子,很快明确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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