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许箬宁怔愣转身,画框背面正对他们二人。白胡桃木板上,一笔一划,一横一竖,历历可见。
十年风吹,竟未能让镌刻其上的笔迹模糊半分。
【如果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
我幸运地和你走到一起,
我一定带你回到这里,
亲口告诉你:
姚小萱,我已经爱你好多好多年。】
茂盛大树张牙舞爪咆哮,无边丝雨连绵不绝叫嚣,深埋多年的汹涌爱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封印,赤裸裸摆到她眼前。
狂风暴雨来势汹汹,姚萱脸色煞白,踉踉跄跄连退好几步。
许箬宁云里雾里低头看画框背面,眼睛一睁,两手一抖,画框差点从她手里摔出去。
“wtf,什么鬼?!!!”
沈止豫手足无措,顾不得解释什么,匆匆跑向姚萱,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他语无伦次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我本来想等你正式离婚再说,没想到……”
“你……你别说话。”姚萱举起双手,怔怔摇头。
星眸蓦然黯淡无光,变得空洞无神,她回避他的视线,一步一步后退。
姚萱挣脱他的手,彷徨无措。呆滞约十秒,她转身迈一大步,沈止豫急忙捉她手腕,她反手拍开,张开双手挡在两人中间。
“你让我冷静冷静”
她落荒而逃。
他亦步亦趋。
“别跟着我!”
喝止声伴随惊雷落下,沈止豫不敢再动。他像一棵树般深陷泥土中,眼睁睁看着蝴蝶飞走,却无法挣开束缚。
白色背影渐行渐远,模糊成线,缩放为点,最后淹没在一帘烟雨中。
许箬宁放下画框,尴尬拍一下沈止豫,“我找她去,你也冷静冷静。”
透明玻璃下,少年的脸上虚下实,脸与水平面呈斜60度角。正对画面看,只见黛色睫毛两抹,粉白鼻子一点,朱红唇瓣一片,靠近画布中央。
视觉中心,是少年双手托起的紫色蝴蝶。蝴蝶展翅,翅膀上金光点点,璀璨梦幻。
红唇和触角若即若离,他们是否在亲吻?只有少年和蝴蝶知道。
这幅画名为《茧》是2012年第十二届六国印象杯金奖作品,也是争议最大的作品。
众评委对它的评价莫衷一是。
有人认为该作品捕捉蝴蝶停在少年手心那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画面光影富有动态感,符合印象派画风。
有人认为该作品虚化少年形象,着重刻画蝴蝶,通过对翅膀、触角上扭曲纹理的细化,进而表现少年内心的对美好事物的心驰神往,风格更倾向表现主义。
也有人认为,该作品更像新艺术风格,色彩搭配具有活力,线条流动,曲线婀娜。
还有人认为,该作品最符合浪漫主义,为此提出三点论据。
第一,蝴蝶停留在少年掌心,是客观存在的景象;第二,少年亲吻蝴蝶,听起来充满奇幻色彩,充分体现画师丰富的想象力;第三,画面整体呈现浅色,强调蝴蝶色彩,另外,画师通过对蝴蝶的超细节刻画,可见画师对蝴蝶的观察细致入微,画师对蝴蝶的细腻情思,借助少年这一载体,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流派分界是模棱两可的,作品优异是显而易见的,即使评委专家们对作品众说纷纭,也不妨碍这幅作品摘得桂冠。
六国共办赛事金奖,含金量可想而知,当时全校都在议论他这幅画,姚萱也不例外。
她问:“你自己总该清楚《茧》属于哪个流派吧?”
他摇头。
创作之时,他并未过多考虑技法。反正脑海里就这样一个场面,看到什么画什么,颜色随便调的,下笔几乎不加思考。
绘画,玄乎其玄。只要创作者掌握技法,哪怕创作过程中无意琢磨构图、虚实、透视等等,技法也会自然而然在每一次落笔中得到体现。
听他说完这番话,姚小萱点评——大师在成为大师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大师。
是什么成就艺术大师?沈止豫不知道,但有一样可以确定,成就《茧》的,是他的缪斯女神姚小萱。
因此,他将她的名字,连同满腔爱意,全都刻在这幅画背后。
铃声扰乱思绪,他接通,许箬宁焦急问:“姚小萱回去找你没有?我跟出来没找到她。”
雨天路滑,张皇逃窜之人一脚没踩稳,扑通跌倒。
圆形阴影将她圈住,伞面笼罩头顶,细雨敲打伞面,雨伞不堪重负下落。
握伞的手与眼睛平高,指上戒指银光泠泠。
梁晏蹲下朝她伸手。
不止神明会从天而降,田螺精也会。
姚萱哭笑不得,“你怎么总在我狼狈出糗时,人模狗样出现在我面前?”
“也许我在你身上装了监控。”梁晏眉尾上挑,“抑或我们心有灵犀。”
此刻淡定自若,完全掩盖持续三四个小时的战战兢兢。
慈善晚宴上,姚荻告诉他关于姚萱的秘密,即是沈止豫藏在画作中的秘密。
当他得知姚萱要去钱附赴生日宴,心里便惴惴不安。怕她发现后接受沈止豫,也怕她发现后难以接受。看来,结果是后者。
“不行,我没力气起来。”姚萱支起五公分不到,一屁股瘫坐回去。
雨伞脱手腾空而起,右臂绕过腿弯,稳稳当当接住落伞。
左臂绕肩穿过腋下搂紧她,修长五指掌住侧腰,梁晏借助膝盖发力,一把抱起她。
雨水冲花了妆,姚萱脸上黏黏糊糊,像豆浆洗过似的,模糊不清,而梁晏皮肤干爽,面部轮廓清晰可辨,贵气逼人。
熟男风西服和青春风校服,风格割裂,有种社会老男人拐骗校园高中生既视感。
然而,姚萱此刻没心情开玩笑。
“要我打伞吗?”
“不用。”
藕白胳膊环住脖颈,水珠濡湿衬衫领子,她伏在梁晏身上,湿漉漉的校服泅湿西服,精纺面料浮漾流光。
目光在微微皱起的眉和悄悄上扬的嘴角之间逡巡,她问:“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没接受他,我高兴。你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我不高兴。”
“你高兴什么?我不接受他,不意味着我们不离婚。”
温柔目光穿透镜片,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我知道。如果你出于某种原因接受他,我会想你为什么不出于某种原因接受我。我心里会不平衡,同时……唾弃自己失衡。”
“说人话!”
“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出于我们相爱,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伞换到左手,梁晏弯腰将她送进后座,拾起毛巾为她擦拭脸上混浊。
姚萱木木地看着他,骂了句“恋爱脑”。
隔板升起,窗帘垂下,梁晏自暗格里取出布袋,搁在她腿上,“我的衣服,你将就换上。”
说完,他关上车门。
布袋放一边,姚萱解开校服扣子,脱掉上衣。里里外外全湿透了,她不得不将自己扒光。
倒出衣服,她提起衬衫展开,檀香灰逸入鼻腔。
沾满他气息的黑衬衫包裹沁水玉肌,衣襟开敞,露出性感锁骨。
犹记车上有薄毯,姚萱翻出冷灰毯子充当裙子,裹住下半身。
把长裤塞回布袋,扫落湿校服,她叩击车窗,投映窗帘上的阴影陡然远离。
车门一开一合,梁晏坐上驾驶座,降下隔板,通过后视镜看她。
“扣子扣好。”他声音冷峭,似乎对她散开两颗扣子的行为十分不满。
“你凶我啊?”
“我没有。离家还远,小心感冒。”
空调温度调高,他打开储物箱,取出暖手宝递给她。
浅紫色,新的。
都要离婚了,还给她备这些。姚萱如鲠在喉,“我们还有十四天离婚,你确定要这样对我好?”
“梁晏,亏本买卖,及时止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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