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反过来,轻轻说出一句:“沈大人希望我是谁?”
“是人是鬼就直说,不要遮遮掩掩!”
沈卿钰红着眼眶,加重了扣住他的力道,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迎着他的注视,男人漆黑的眸子几度掀起一片波澜,在几次席卷后,褪下潮水,最终归于沉寂。
直到轻飘飘的、淡淡的笑意漾开,男人不着调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沈大人不会当真了吧?”
“好笑吗?”沈卿钰抓紧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可以生生将他手给钳下来。
“我问你好笑吗?”
潋滟狭长的眸子里却沾上湿意,红通通的像个无措的兔子。
陆峥安心里一紧。
“怪我,我混不吝,嘴上没把门,别哭……”陆峥安伸出手想拭去他眼角的湿意,手还没靠近就被反手打开。
“一点也不好笑!”沈卿钰甩开他抓住自己的袖子,起伏着胸膛拂袖离去。
陆峥安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离开,目光沉静如湖水。
……
回去后。
在镖车上。
胡斯找到陆峥安关心地问:“老大,你们不是聊的好好的吗?沈大人怎么晚上招呼都没打就回去了?你们在屋檐上发生什么了?”
空气沉寂下来,他抬眼去看。
面前男人双腿交叉靠在马车垫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直到一声叹息传来:“没忍住,又把他惹生气了。”
胡斯:……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问:“老大你是不是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了?惹沈大人反感了?”
——隐藏身份这件事并不是刻意为沈大人做的,每次他们走镖都会易容,只不过不是戴人皮面具而是涂抹了一种特殊药水让旁人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不然身上刻着黥刑也太过招摇。
只是来了之后,碰巧遇到沈大人,陆峥安才让他们配合他一起演戏。
那日,陆峥安向他请教怎么追芸娘,他还没说几句,陆峥安又没让他教了。
所以现在他现在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情况。
听到他的提问,陆峥安神情一凝,沉默住了。
老实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暴露没有,但他也没打算瞒多久,本来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他坦诚相待的。
可现在,好像被他搞砸了,而且现在显然也不是他坦诚的时机。
“还没暴露,但我也不确定了现在。”陆峥安抓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边缓解焦躁,往旁边捋了一下头发,声音难辨情绪,“是我的错,今天是我冲动了。”
“怎么冲动了?你对沈大人做什么了?”胡斯瞪大眼睛,“你不会强吻沈大人了吧?!”
——他就说在下面看到两个人怎么面对面凑那么近,果然事有蹊跷!老大果然憋不住了是吗?
“你要不要再大点声,让所有人都听到,以为你老大我就是个色|欲熏心的色|魔?”陆峥安挑了挑眉,抱胸“啧”了一声。
胡斯捂住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没事就回你车上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干活呢。”陆峥安嫌弃地开始把他往外赶。
胡斯走之前不放心地敦促:“老大,追媳妇是这样的,当初我追芸娘也是差不多,得拿出个像模像样的态度出来,慢慢来别急。”
“知道了。”陆峥安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心。
等他走后,双手撑着头,懒懒靠在马车了垫子上。
转眸间,抬手掀开马车轿帘,看向不远处仍然亮着灯的那辆马车,隐隐约约映着一抹清冷如雪的身影,心中起伏不定。
脑中想起胡斯的话。
做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在屋檐上二人的距离离得真的很近,近乎是面贴面,只要他稍稍低下头,就能触碰上那片红艳艳的柔软。
——他知道那片柔软尝起来是什么感觉。
喉结没忍住滚了几下,眼神深了几分。
他当然最终没有对他做什么,可他确实是急于求成了一点。
他在试探,他想知道,他是否如他日日夜夜思念着他一样,对他也有着不可取代的记忆?他想知道,他在得知他就是陆峥安的那天,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唰——”一下,盖住马车帘。
阖眸躺下。
窗外夜色如墨,只剩白茫茫一片的雪。
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
陆峥安还没睡醒,就被老村长叫醒:
“陆侠士,陆侠士。”
“出什么事了?”陆峥安看着他焦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不好了,今天清晨后山上发生了雪崩,沈大人本来带了几个村民前去探路,可现在只有几个村民回来了,沈大人——”
还没说完,银光闪过,马车上的人影倏然消失不见。
老村长看着前面提着银枪飞速离去的陆峥安,一脸诧异,在原地愣愣道:“我还没说完呢,这孩子怎么火急火燎的…练了飞毛腿吗这是……”
陆峥安提着银枪,以一种旁人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飞速在雪地上快速掠过。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落,平时轻松随性的脸此刻沉下一片。
等他赶到后山。
面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大雪连同巨大的山上石块滚在了一起,堆成一堆小山丘,堵住了前面的关隘口,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离近了去看。
然后瞳孔骤然缩起。
只见那片堆成山丘的雪块当中,触目惊心地露出一抹月白衣角。
朴素精巧的刺绣,是昨天他见过的样式。
“哐啷——”一声,手中脱力,银枪掉到地上。
“阿钰…”他颤抖着瞳孔,跪在雪地上,开始徒手刨雪块。
坚硬冰冷的雪块比石头好不到哪里去,由于他孜孜不倦的动作,很快他手上就被雪块摩擦出了血迹、还有冻出的红肿。
可他却顾及不了分毫,而是一下下、锲而不舍地朝那片衣角露出来的地方刨着。
可当祛除雪块,他看着面前空了一片的地上只有一片衣角时,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抖得不像样:
“阿钰,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你别吓我……”
声音已经是接近神智恍惚的崩溃了。
“哗啦啦”、“哗啦啦”,他蓄起内力朝雪块打去,成片成片的雪块被他如削苹果皮一样削掉一大片。
可即便是整片雪地山丘都快被他削平了,他也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他不可能有事!这里找不到他,他就算将鹭洲山移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救出来!
远处渐渐天幕拉开白昼,而他这里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心渐渐沉下,眼泪不知觉地从他眼眶滴滴砸入雪地里。
他愣愣跪在雪地上,看着已经被自己移成了平地的雪地。
毫无踪影。
除了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一片衣角。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失神的瞳孔骤然凝起光彩来。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来人。
衣服上破了一角的沈卿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他。
“你……你没有遇到雪崩?”陆峥安愣愣问道。
“我为什么会遇到雪崩?”
陆峥安讷讷道:“可村长说……”
沈卿钰眉间凝霜,耐着性子解释:“早前听村长说此处发生雪崩,我带了几个村民来探查了一下清雪的位置,特意绕开此处,临走时不小心被树枝勾到衣角,我没遇到。”
他一寸寸将视线挪到被他移为一片平地的山丘,再落到他手上攥着一片衣角、鲜血淋漓的手。
“你不会、在这里刨雪刨了一上午吧?”
沈卿钰垂眸撇着他,联想到他以前在北方冰川雪原上见过的一种拉雪橇的犬,那个狗的品种叫哈士奇,拉完雪橇后特别喜欢刨雪来解压。
他看着面前的人,感觉他和哈士奇有的一拼。
哈士奇刨雪是因为贪玩,那这人又是为什么?
眉头跳动,他明白过来:
“你以为我被雪埋底下了?”
看到全须全尾、衣服上破了个角的他,陆峥安算是彻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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