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尊。”
察觉了她的目光,少年微微笑起来。
他翻身而起,快走几步,撒娇般的、试探着,牵住了明暄的手指。
浅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这下,算是彻底和他撕破脸皮了吧?”
戈遥已经暴露,顾道辰对她态度如此不依不饶,再加上洞府中所见,眼下,几乎可以肯定,顾道辰就是那杀妻证道之人了。
证据已到手,只是目前还有疑点不明——
荒铃在这段故事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作用?
包括他十年来一直保存着已逝之人的尸身和魂魄,又是为何?
明暄“啧”了一声,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你伤势可还好?”
子桑弦摇了摇头,“无碍。”
顾道辰当时只为声东击西,吸引明暄的注意力,自然不会下死手。
不过,今日之后,大抵就不一样了。
仰月宗的浩瀚经阁,形如高塔。
从土牢里出来,明暄几乎住进了浩瀚经阁,三百年来,此处反复修缮,藏书量大增。
明暄翻看了两眼自己的著作,忍不住啧啧称奇自己当年的风华。
“师尊?”
看她忽然停驻,子桑弦在身后探头疑问。
明暄忙合上书页,“咳,我们分头行动。”
子桑弦点点头,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明暄也赶紧摇摇头,摈弃杂念,提取关键词一本本搜寻起来。
……
好烈的火。
天空从未如此阴沉,如同一大滩墨汁倾洒,时而闪过裂纹似的白光,树杈浮起焦末,飘到她的喉咙里,封锁住了她的声音。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少女紧闭的双眼中滑落,十年来的梦魇如此熟悉。
白衣仙尊从天而降,在一片地狱般的景象里,用衣袖护住了她,为她画出方寸之地栖息。
她看到母亲血肉模糊的手臂飞出,砸到了保护她的结界上。
母亲的白骨和她对视,又再次滑落,血液淋漓。
动乱之后,白衣仙尊回身来找她。
他的洁白衣角滴血未沾。
彼时晨光熹微,他朝那个满眼恐惧的小女孩伸出手,面容在逆光中模糊不清。
他说,“孩子,跟我回家吧。”
“荒铃,荒铃?”
这个名字,也是师尊为她所取。
她早已失去家乡和亲人,因此无姓。
不过,这道声音,过分稚嫩了,不像是师尊在喊她。
带着疑惑,少女睁开了眼睛。
她正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床的对面,站着一个不安踱步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外门弟子的服装,身量不高,皮肤黝黑,有一双大眼睛,左眼下一道焦色的疤,把她看得一怔。
“你是……?”
“你醒了!”少年惊喜说道,接着又说:“我叫阿哲,你……”
“荒铃。”
房门外,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自称为阿哲的少年脸色微变,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荒铃抓紧了床铺,她又看了少年一眼,心中隐隐不安。
荒铃没应答,顾道辰自顾自地开门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肩上有伤。
见到房内的陌生少年,眉毛一皱,还未开口,少年便主动说道:“擎风仙尊好,听闻荒铃师姐受伤,弟子前来慰问,看到师姐状态不错,也就放心了,弟子告辞。”
阿哲出了屋子,顾道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看才转过身,仔细端详荒铃的面色。
“你和他关系不错?”
荒铃心中一惊,“在宗里碰上过几面。”
顾道辰垂眸,似乎已将此事揭过。
“你怎么不问,我肩上的伤是怎么了?”
冷不丁的,男人如此说道。
荒铃被问得措手不及,仿佛第一次注意到那个伤口一样,做出担忧的模样。
“师尊……”
“师尊逗你的。”顾道辰抿了抿唇,温柔地抚上少女的发顶,“快快好起来,好吗?”
荒铃微不可查身形僵硬了一瞬,而后柔顺地、将脸放到男人的手中。
二人独处了一阵,随后,顾道辰见荒铃面有倦色,便起身离开。
荒铃陡然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再次昏睡了。
再次醒来,是第二日的午后。
从床上坐起,她按了按眉心,起身来到仰月宗外门。
弟子们见了她,都问好叫师姐,荒铃笑着和她们打招呼,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徘徊犹豫的人。
“阿哲。”
少年见了她,先是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跟着他走。
荒铃心中迷茫,但她着实对这少年异常好奇,便咬牙跟上。
来到僻静无人处。
荒铃:“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听到她直截了当地问,阿哲显得更加紧张了,他咽了咽口水。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谁?”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他是我的一个童年玩伴,他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
在家乡的时候,她曾有一个邻居家的玩伴。
“仙尊好。”
“见过仙尊。”
小纸偶显示,今日荒铃出了流明峰。
明暄从浩瀚经阁出来,就奔着荒铃的方向去。
走得太急,一个低着头赶路的少年冒失地撞到她。
明暄推着他的肩把他拉开。
少年皮肤黝黑,大眼睛满是惊慌,“弟子莽撞!”
明暄看了下他来的方向,微微一笑,上手为他整理了下头发。
“无事。”
少年谢过她,急匆匆地走了。
感应到手中的纸偶在少年的头上响起感应,明暄低头一笑。
往前走,靠近了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女。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荒铃吓了一跳,惊喜道:“明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以为,明姐姐会生她的气,再也不与她来往了。
“我专门来找你。”
女人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意识到对方接下来的话的重要,荒铃上前一步,急促地说:“你先听我说,明姐姐,我没有告密,师尊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我也不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没怪你。”
明暄笑了笑,示意她附耳来,说了几句话。
后山,土牢。
裴子惜今日有课,门口看守的弟子很容易对付过去,明暄施了些法术,便在他们之间犹入无人之境。
土块堆叠而成的四方牢房中,鲛人坐在墙角,鳞片已然变得黯淡,她对着某处虚空放空自己,毫无灵魂,像个空壳。
见到进门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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