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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殿外的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没人为宁王求情,恨不得把碎尸万断。
皇帝的“尸体”也被梁铮和内侍山海合力抬去了隆恩殿的后殿。
“王爷,”一个形貌儒雅的中年官员看向了礼亲王,唉声叹气地揖了揖手, “皇上驾崩了, 太子又不在, 还请王爷主持大局。”
其官员也纷纷点头附和。
礼亲王当即道:“先回京。”
“江山社稷为重,尔等速速回京, 助太子妃安朝堂、稳人心, 务必护卫京畿太平,不能让北狄人在我大景为所欲为。”
“是,王爷。”众臣被激起一片热血, 纷纷应和。
们心里也担心京城的家人, 恨不得插翅飞回京城去。
礼亲王又转头唤住了唐越泽:“二皇子,现在京中大乱,你是皇子,责无旁贷, 不能只顾自己,你也一同回京去。”
唐越泽本想跟去后殿,闻言收住了步伐, 目光望着皇帝被抬走的方向,眼眶酸涩。
至今还无相信, 的父皇竟然就这走了……
唐越泽的心绪有片刻的迷失,被礼亲王这一唤, 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是啊, 皇叔祖说得对,是皇子。
唐越泽收起了佩剑, 也同时压下了心头的悲怆,作揖应道:“是!”
声音中透着一丝艰涩。
礼亲王转头又让顾悦率天府军先护送其人回京,并留了徐首辅、英公等重臣勋贵,商量皇帝大行事宜。
顾悦应了是,留下了一千天府军守卫皇陵,护送其朝臣们一起离开了。
其人一走,隆恩殿的大门就关上了。
足足一个时辰,殿门才再次打开。
内阁、卫公、英公以及一干宗室王亲着留下的天府军护送回了京城。
隆恩殿内空荡荡的一片,安静无声,唯有那地上的血迹和兵器宣告着之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动乱。
礼亲王和怡亲王望着消失在隆恩门外的众人,一起走进了后殿。
皇帝就倒在地上,两眼睁开,人经醒了。
梁铮和山海识趣地往后退。
“皇叔,”皇帝对着礼亲王虚弱地喊着,满脸惶恐之色,两眼圆睁,“朕知错了……”
还活着,所以,们不会弑君的,是不是?!
皇帝的心里浮现一丝微弱的希望。
礼亲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帝,心里似一潭死水,再没有一点波澜。
皇帝经将心底最后一丝温情给彻底浇灭了。
礼亲王淡淡道:“大行皇帝于十一月十五日,宁王谋反被刺,伤重不治,驾崩。”
“太子为之储君,当继承大统。”
似乎只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
皇帝:“……”
皇帝想说还没死呢,可怡亲王根本不想听说话,接口道:“皇兄,太子不能有一个通敌的父亲。”
礼亲王微微颔首。
怡亲王凝眸锁定皇帝的视线,慢慢道:“太子会给大景带来盛。”
礼亲王深以为然。
怡亲王正色又道:“为了大景,太子必须是民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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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为了废太子,竟不惜和北狄勾结,这种荒谬的事传扬出去的话,不仅是大景的耻辱,还会让人觉得太子无德暴虐,不配为储君,不然,皇帝又何必非要废太子?
甚至会有人怀疑太子是否得位不正,这些只会导致朝堂不稳,民心动荡。
“……”皇帝想说,愿意禅位,愿意当太上皇安享晚年。
晚了!怡亲王摇了摇头,眼神淡漠地看着皇帝。
对来说,皇帝虽还活着,却等于经死了。
“皇叔……”皇帝忍不住又去看礼亲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试图动之以情,想说礼亲王曾在先帝临终前发誓会辅佐自己,想说礼亲王难道忘了在太|祖灵前发的誓言吗?
耳边却传来了礼亲王近乎残酷的声音:
“天庆帝驾崩。”
“唐弘诏,你死后不配进皇陵!”
字字刀,捅得皇帝生不死。
皇帝一张嘴,口中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不是的。
是大景皇帝,是真龙天子,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们不能这对!!
礼亲王不再看地上的皇帝,对着梁铮道:“以后太医不会来了,就留在这里。”
这个“”指的当然是皇帝。
皇帝的命是太医药吊着的,太医
不来了,那也就意味着,时日无了。
“是,王爷。”梁铮恭敬地低头作揖,贴心地说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有其人知晓。”
后方的子山海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礼亲王满意地拈须,心里暗自感慨:连一个奴婢知道是非,偏生皇帝不懂。
皇帝吃力地仰望着礼亲王,眼神一点点地变得晦暗,心头极度的绝望,眼前似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
还是不愿放弃,不愿就等死,虚弱地抬起了手,低不可闻地唤道:“别走,朕知错了……”
礼亲王略一顿足,回头看了皇帝最后一眼,皇帝眼睛微微睁大,以为礼亲王改变了主意,但下一刻,就见礼亲王转回了头,对着怡亲王唤道:“弘冀,我们走。”
叔侄俩一起往前殿方向走。
就听到后殿传来皇帝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乱臣贼子……”
“你们是……”
礼亲王与怡亲王并肩迈出隆恩殿,殿门被山海后头关上了,彻底隔绝了皇帝的声音。
隆恩殿外,銮仪卫和宁王府亲卫的尸体经被清理掉了,但地上还残留着血迹、羽箭、刀刃、长枪等等,一片狼藉。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浓郁得呛人,极目望去,这偌大的皇陵中透着一种大战后的萧索。
礼亲王的心里还有些沉甸甸的,就听旁边的怡亲王冷静地说道:“皇叔,我们回去吧。”
“皇上‘驾崩’,京中还有好些事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
顿了顿后,怡亲王安抚地拍了拍老者略添上几分伛偻的脊背,“我们还有阿池。”
笼罩在皇陵之上的阴云逐渐散去,冬日高悬于上空,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这璀璨的光辉瞬间驱散了礼亲王心头的阴霾。
礼亲王又打起了精神,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的,们还有阿池。
大景的气数没有为唐弘诏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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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亲王环视了周围一圈,这皇陵见了血,终究不详。
招来了一名随行的旗手卫参将,让人赶紧将皇陵打扫干净,心里又惦记着京城那边,便与怡亲王一起匆匆离开了千秋山,往京城而去。
礼亲王老当益壮,一路快马加鞭,和怡亲王一起在半路追上了徐首辅等人。
所有人其实记挂着京城的安危,哪怕唐越泽信誓旦旦地说京城无恙,但大部分人心里还是存疑,毕竟二皇子这个人一向不怎靠谱。
这一路,整支车队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众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夕阳落时赶到了京城的城门。
原以为会面对的是一个风声鹤唳的京城,可没想到的是一切井然有序,只是城门锦衣卫的人加强了守备。
锦衣卫指挥使龚磊自城墙上探出头,看见队伍中的礼亲王、怡亲王、徐首辅等人,就下令城门守卫开了城门,放们进城。
城门后的京城街道异常的安静。
街道两边的酒楼、店铺、房屋等全关了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仿若一座空城。
远远地往过去,大街的尽头,一队巡逻的禁军策马飞驰而过。
龚磊踩着石阶匆匆自城墙上下来了,对着礼亲王一行人拱了拱手:“礼亲王,怡亲王……”
报了一连串的名字,也包括首辅以及内阁阁老们,“太子妃请各位大人速速进宫。”
礼亲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心直到这一刻才算是落到了实处,点了点头。
龚磊飞身上了马,策马在最前方带路,礼亲王、徐首辅等人紧随其后,朝皇宫那边赶去。
一行人驶过大街,周围依然是空空荡荡,与往日繁华的京城迥然不同,让众人有些不习惯。
徐首辅策马来到龚磊身边,问道:“龚指挥使,京城还好吧?”
“首辅放心,京城安好。”龚磊含笑答道,“北狄人奸猾,自入冬月来,派遣了数千暗探分批入京,潜伏在京中,今天这些北狄探子意图在京城纵火,几伙探子分头行动,在礼亲王府、怡亲王府、豫郡王府、永安伯府等府邸泼了火油……”
什?!后头的礼亲王与怡亲王等人也听到了,齐齐地变了脸色。
龚磊也没打算卖关子,连忙往下说:“太子离京前将虎符交给了太子妃,这段日子,为觉察京中潜进了不少北狄探子,太子妃一直派人盯着京中各处,这才一时间发现北狄人的异动,及时将那些纵火的人犯拿下。”
“得知北狄人心怀不轨后,太子妃当机立断,命上十二卫在京中布控,又下令城禁,全力缉拿潜伏在京中的北狄探子。”
“局势然控制,百姓无恙,留吁鹰和那
些作乱的北狄人经被上十二卫拿下。”
说着,龚磊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这一回,亏太子妃杀伐果断,思虑周全,这才没酿成大祸。”
随着龚磊的娓娓道来,礼亲王满意地连连点头,拈须赞道:“太子的眼光是真好。”
礼亲王疲惫的面庞上露出了今日的一个笑容,笑得眼睛发亮。
“今天乱成这样,也亏得太子妃反应及时。”
“不然,若是让北狄人得手……”
礼亲王几乎能够想象若是让留吁鹰的阴谋得逞,京城的场面怕会是一场灾难,甚至重演北境诸城的悲剧。
要是京城失控,就算宁王事败,等们回到京城,怕是也为时晚。
京城一乱,就等于动了大景的根基,这片万里江山怕真要落得动荡飘摇的下场!
想到这里,礼亲王不一阵后怕,脊背出了一身冷汗。
说话间,大景门出现在了前方,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异常恢弘庄严。
礼亲王以及其余众人明明不过是离京大半天,刻却仿佛有种跨越千山万水的艰辛与疲惫。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皇城,众人放松了下来。
这一路上,城门直至皇城内,一切秩序井然,也就是巡逻、守卫的禁军比平日里了一倍。
“太子妃在文华殿等着诸位大人。”
在午门下马后,龚磊领着众人去了文华殿。
还在殿外,们就听到里头传来顾悦不紧不慢的声音:“大嫂,各位大人经天府军的人送回府了。”
“两千天府军在午门待命,还有一千人我留在了皇陵护送礼亲王们回京。”
“这是天府军的兵符。”
礼亲王走入殿内时,顾悦正双手将兵符交到了萧燕飞手里。
萧燕飞坐在一张紫檀木大案后,身上还穿着那袭华丽繁复的翟衣,雍容优雅。
她信手把玩着那枚小巧的兵符,笑道:“等你大哥回来,就正式把天府军交给你。”
事关天府军的传承,得顾非池把顾悦带到军中,当着数万天府军将士的面,将这个兵符传递下去。
,才算郑重。
顾悦双眸亮晶晶的,在萧燕飞的跟前,表情很是乖巧,与她在皇陵时统领天府军的样子判若两人。
“……”徐首辅抿了抿唇,与其阁老们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若是前,定是会认为天府军交给女子不妥,可现在,顾悦才刚把们宁王手里解救出来,们要是反对,那岂不是让人觉得们不知好歹?!
反正朝中有一个军功彪悍的华阳大长公主,也不算太过离谱。
萧燕飞也看到了礼亲王、许首辅等人,与众人见了礼。
坐在窗边的唐越泽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周身笼着一层悲伤的气息。
顾悦行礼之后,就退了下去,其人则一一坐下,有内侍进来给众人上了茶。
闻着熟悉的茶香,礼亲王、徐首辅等人浅啜着热茶,周身才算热了起来,呼吸间犹萦绕着那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萧燕飞也喝了口茶,温温柔柔地对着礼亲王道:“ 皇上驾崩,丧葬事宜还得劳烦皇叔祖操持。”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了正题。
一听到“皇上驾崩”这四个字,唐越泽端着茶盅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溢出杯口。
将茶盅又放回了茶几上,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背上的茶水。
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悲痛。
礼亲王与坐在右手边的怡亲王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大行皇帝现在停灵在皇陵。临终前,曾言在位二十年,无甚功绩,实在是愧对先帝,交代我们丧事简办。”
“等停灵七日后,就尽快下葬吧。”
礼亲王说得煞有其事,若非怡亲王知道真相,怕是要信了。
通常情况下,皇帝下葬前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甚至是更久,皇帝只停灵七天,何止是“简办”,简直就是“草草”。
萧燕飞眼睫轻颤,捏着方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低声道:“既是大行皇帝的意愿,我等自当遵,以慰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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