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利用军中关系调来柏海都督府关于叶流云所有信息,他看过之后禁不住怒火冲冠。
裴度走进医所站在叶流云面前,裴度厌恶地盯住奄奄一息卧居病榻的叶流云,叶流云和他对视片刻。
叶流云对裴度说:“我伤愈后会和师妹和离,你不要把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告知我师妹,我不想她担心我。"
“我是这世间唯三不会伤害师妹的人。我现在却成为最让她伤心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更没有勇气再见我师妹,更不敢传给她我的死讯。”
叶流云泪水流淌面孔说:“我感觉到是师妹给我施刀术,这教我怎么舍得死。可是我却又活得不快乐,我决定以后我这有生之年就永驻边关。"
“你也别用看狗屎的眼光看我了,这次师妹救了我,我会珍惜我的性命,绝不会轻易抛弃我这条性命!"
“你!”裴度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叶流云的悲恸,感觉到他对崔珏的刻骨之恋。
裴度咬牙说:“狗庇的柔然附马!你已经身残体废,不再适合戍边,你退役和珏妹妹远走高飞。”
“你不了解珏儿,更不了解关陇世家巨子嫡女的傲骨骄娇气。她们不允许任何理由的不忠贞。"
“关陇巨子家的嫡系男女,无论是身体和心理都不允许对方有不忠贞的存在。纵使相爱两不疑的夫妻,只要有半点嫌隙,都会自剜腐朽脓胞,为此可抛却性命!”
裴度听了叶流云对崔珏的评定很是震憾,他想及崔珏果敢坚毅的个性,又想及她对叶流云美好的向往和眷恋。一时间裴度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你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回关内来,让珏妹妹一直对你怀有美好向往,一直等待下去才是对你和她最好结果!”
裴度离开病室,叶流云恍惚间又昏睡昏迷。
裴度设想个办法要带崔珏离开玉门关。他不能独自留下崔珏在这个时刻会有战争的危险之地。
裴度犹豫了一天,他终于还是拿着叶流云的资料去找崔珏。他去告诉崔珏,留在玉门关等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裴度走进崔珏租住的小院,两个忘年知交叙谈一会儿玉门关内的医药事业。
裴度鼓起勇气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她说:“珏妹妹,我兑现我的承诺给你找到了叶流云。他就是前天你救下的为国为民不惜身死的柏海军将军。他现在的身份是柔然公主艾玛思的附马。”
“前天那人是叶流云我夫婿。”崔珏很吃惊,她看着手中的厚厚的抄摘军功的纸。崔珏伸出右手抚摸着眼角,似乎是抹眼泪又没得泪抹了。
“我调来他的资料就去帮你出气,我还没责骂他呢!他反而委屈了,他自言男子汉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决不再儿女私情耽误了前程。”裴度昧着良心说话。
“我猜测他是为了恢复他的贯籍好建功立业,勾搭上了柔然公主。边关普通士卒再勇武骁战,也只是冲阵的悍卒。”
“裴哥哥,你让我安静一下。”崔珏仿佛失去精神气,她疲倦地不想动弹一下。
裴度咬牙切齿地说:“珏妹妹,世上美好的男子很多,你切不可为这一个操碎心。’’
裴度稍稍地想了一下,按时下世家贵族贵女们最艳慕的生活方式,他向崔珏许下承诺。
裴度说:“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走,我会保护你,我能让你在我羽翼下活得恣意枉为,那怕你养面首玩也没人敢质疑你的人品的。”
崔珏有刹那间仿佛不认识裴度似的,以懵懂的疑惑的神情看着裴度。
裴度摸摸鼻子不自在地说“我有个和你同岁的女儿,她最向往的便是恣意享受生活。自从她离异独居后,便广结河东名士俊杰饮宴吟诗游山玩水,寻遍河东名胜古迹。’’
“你要是愿意我接她到长安来,你们肯定能相交相知,以后一起恣意享受生活。有我的护佑你不会再过流离失所的生活。”
崔珏看着裴度,她突然灿烂地展颜一笑说:“你真是个好父亲。谢谢你这些年来把我当成女儿来护佑。”
“虽然我和师兄做不成夫妻,但是他依旧是我师兄啊!我还是会留在玉门关等待师兄回家。师兄在外浪久了,但总有疲倦回家的时候。”
裴度听到崔珏的话,内心还是被崔珏的感情撼动。他羞愧地低下头说:“抱歉!我不该自以为是掺和你的生活。”
“我为朝廷训练的五万神策军新军已经成百战之师。明日该班师回朝,今日来辞行。’’裴度犹豫一瞬,还是从怀中把一个锦袋交待给她。
裴度说:“我离开边关后,马燧很可能也会遭到朝廷贬斥,丢掉军职兵权回朝领罪。边关屡换将帅可能会造成玉门关混乱,这份通关文牒和令箭关键时刻能救你们性命。”
大唐飞龙战旗高高飞扬万马整装待发,玉门关突然抽走五万神策军,整个军镇都显出几分萧瑟。
大唐的边塞戍兵们虽然对神策少年兵们平日里诸多挑剔嫌弃,但分撤之后,依旧感受到生离的悲泣。
“昔我往矣,扬柳依依……胸有凌云志兮,多少忠魂兮埋它乡。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与子偕乡土离兮,魂兮魂兮无悲无恸兮。”
《桑梓田麻》这曲边塞送别歌又在玉门关上空回荡,离别的伤情充斥满边塞戍兵和神策少年兵们心间。
崔珏穿束着雪色绣梅襦家衮服,站在玉门关外十里驿栈烽火台上,她看到裴度在万军之中伟岸勇悍的英姿,轻轻地低语道:“巍巍大唐,好男儿热血从不曾冷过,有这么多英雄豪杰护佑大唐,怎么还是总会横生灾祸呢?”
崔珏幕帘遮盖身形缓步走近“青州横塘叶崔氏裕华医馆”匾额招牌,她停在这金粉镏光灿烂的大招牌十丈外。
崔珏看着郭大志郭大虎小心地松动固定招牌的镏金钻钉,招牌“轰隆,啪喳’’连续炸响,然后招牌垫落地上摔碎成八块。
这块别致的金字招牌终于完成了使命,让它的主人寻找到了夫婿。但是却没能延续它美丽动人的传说。
围观的群众看到破碎的千金招牌,都有些惊讶这块秉承边关将士美好心愿的招牌,怎么会有一天遭受到灭顶毁弃灾祸。
当一块“裕华医馆”的招牌缓缓升上医馆门楣,被固定下来。人们开始对这块普通的招牌展开了激烈的议论。
“吓我们一跳!还以为“青州横塘叶崔氏裕华医馆”倒闭不开了,原来只是换下招牌而以。”
“不知换替招牌是何缘故?”
“这块奇特的“青州横塘叶崔氏裕华医馆”金光招牌不是传说一位崔氏新婚妻子不惜万里,从青州寻夫到玉门关找不到叶姓夫婿,方才立这匾额寻夫的嘛!人家换个‘裕华医馆’简单易记的招牌,肯定是找到夫婿了。”
“若是找到了夫婿,这立下功劳的匾额该是作为美好事件留存,怎么会摔碎丢弃?”
“也许夫婿为国捐躯了,边关每天都在死人,那一个兵卒不是别人的夫婿。”
……
人们议论声渐低,大家皆伤感起来,纷纷丧气散开各自回家了。军镇中生活的人们除了商贩,皆是戍兵们的家眷,那一户没有亡故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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