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水晶烟灰缸的棱角不偏不倚砸中云寂发际线下一寸的额头,拇指大小的青紫正中间泛着血渍。
云寂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任凭沈纪琛给她包扎,隐约还能听见楼下沈爷爷对沈啸天大声的斥责。
一周后还有一场年底红毯,看来她还得精心挑选合适的发型首饰。
云寂垂着眼眸摩挲着裙子的扣子,手指转来转去,眉头就没舒展过。
沈纪琛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安慰道:“应该不会留疤。”
“嗯。”云寂有气无力地应声。
‘刺啦’一声,沈纪琛撕开最后一节医用胶带,贴在云寂的额头。
食指弯曲勾起她的下巴,视线描摹她的眉眼,呼吸贴近,呢喃开口:“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不开心?”
云寂扭头,下巴脱离他的手指,敛眉自嘲地笑笑:“昨天晚上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
沈纪琛解读到她的阴阳怪气,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楼吧!爷爷还在等我们。”
云寂眼睁睁看着他径直离开,悄然红了眼眶,即便能察觉她怪异的情绪,他也懒得花时间欺骗。
不欺骗已经是他最大的真诚。
沈爷爷一看到云寂头上的纱布,气的拿起拐杖就要向沈啸天身上摔去,当过兵打过仗身子骨格外硬朗,硬是几个小辈拦都拦不住:“你个混账,把伊伊伤成什么样子?”
沈啸天被几个小辈揽在身后,捂着脑袋生怕棍子扔在身上,可依旧嘴硬:“爸,我都说了是失手,我想扔纪琛来着。”
“扔我孙子那也不行,看我不打死你!”
闹剧亲眼上演,云寂只能亲自从沈爷爷手里接过拐杖,安抚老人家的情绪。
“爷爷,我没事,爸不是故意的,您病刚好别再动气。”
“伊伊,你别拦着我,我看他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跟自己的儿子做仇敌,这是要让我到了地下也不能闭眼。”
沈纪琛全程不发一言,只在最慌乱局势最失控的时候双手虚空护在云寂身后。
最后还是以沈啸天挨了三下拐杖结束,沈家几个小辈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实在是老爷子放言:“谁拦着我连他一块打。”
云寂不想让沈啸天在小辈面前丢脸还在用力规劝,正要继续阻拦时手腕被人牵住,旋即腰腹处被温热覆盖,身体被转动,脸埋在沈纪琛的胸口,而后传来沈啸天被棍子打在脊背上的闷哼声。
沈纪琛总是这样,某些时刻让人挑不出错处,这也是云寂最为留恋不舍之处,他好的让人离不开。
云寂抬头看他,沈纪琛只摸了摸她伤口附近的碎发,不发一言,冷峻的神情让人解读不出一二。
云寂想,或许从肢体语言里他对自己是有心疼的吧!但更多应该是看到沈啸天受到惩罚的快意。
今天也算是年前最后一次家庭大团聚,小辈们都喜欢到处游玩,新年当天未必能凑齐这么多人。
白天她抽空给苏越白回了消息,委婉拒绝《困旗》邀约,更是表明对洪杉故居的无能为力,最后还态度真诚说下次若是有需要,她可以零片酬参与项目。
苏越白迟迟没回。
晚上家宴时,沈纪琛和云寂坐在爷爷左手边,老人家对于沈纪琛回国半年才来看自己颇有微词。
云寂中间探望过几次,沈爷爷问起沈纪琛怎么没来,云寂倒是能搪塞过去,不过感情上总是觉得亏欠。
沈老爷子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问起沈纪琛工作上的事宜时强调不要天天只想着工作,兼顾家庭云云,语气不加苛责而是话中有深意。
沈纪琛不会不懂,始终微笑沉默。
他和沈家人有着天然的屏障,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云寂一直很好奇沈家三代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隔阂,不过现在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而后沈老爷子又向云寂问道:“你父母身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爷爷关心。”
“那就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每次我看见你就想起你爷爷,老大哥走的早,不然他看到我们当初年轻时定下的姻亲这么般配,肯定高兴的要和我多喝两杯。可惜啊!老大哥没这个福气,我活着的也没这个福气,看着自己的后生不和睦,我这心里苦啊!”
“二叔,团圆的日子咱们不说不开心的,来,让小孩子们陪您说说话,聊聊天。”说话的是沈纪琛的堂弟,为人活络比沈纪琛这个大冰山在老人面前吃香。
“好,让我看看我这几个孙子孙女。”
沈纪琛看到一群孩子们,便知道下边的话题要引向哪里,有意让云寂远离。
席间几个堂妹对云寂女明星的身份很感兴趣,拉着她坐在身边谈些娱乐圈八卦和片场趣事,当然也有侄子侄女撒娇让她签名,拿去学校炫耀的。
云寂很擅长交际,不一会儿便和他们聊的火热,不过她的笑始终都不达眼底,视线也从来没在那颀长的身影离开过,更无人注意在她和旁人想聊甚欢时喝了一杯又一杯。
丝毫没把医嘱放在心上。
心里的痛有时不比身体上的痛差很多。
家宴结束,沈纪琛照例去书房和沈老爷子谈话,无非也就是些宣宏工作事宜和简单的长辈训话。
云寂喝的微醺,脑子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客厅里有一架钢琴,云寂抚摸着,轻轻按键,有些跑调但无伤大雅。
于是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角落,云寂随心弹奏了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忽然而起的音乐声之引得众人霎时的注意,依旧是小孩子们蹲在她周围,投去欣赏的目光。
灯光昏暗下,女人纤细十指犹如蝴蝶在黑白荼蘼中翩翩起舞,栗色长卷发随节奏律动,指腹滑动的轨迹似是重新书写的曲谱。
云寂闭着眼眸,纤长眼睫落拓下阴影,额头上的伤口虽美中不足,但瑕不掩瑜。
快节奏下的琴声使得她神情享受又痛苦,听者也如她一般割裂。
云寂不知,此时二楼走廊下沈纪琛正在驻足欣赏,与其说欣赏倒不如说是观察和回想。
他总觉得这场面他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曲子也有熟悉感,他听过很多遍《克罗地亚狂想曲》,唯独此时听到的感情不一样。
光影环绕下,弹奏者该是美好和谐,可云寂却有一种破裂感,似是冬日冰湖里厚重寒彻的冰凌突发,有崩颓瓦解之势,后半段却似是春日暖阳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如沐春风,和煦祥和。
沈纪琛的心跳落了一拍,他眉头轻蹙,莫名慌乱,感觉曾经志在必得的东西正在悄然流逝。
瞬间划过脑海的想法便是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曲毕,孩子们的鼓掌声将云寂从思绪里拉出,她状似不经意,指腹从脸庞拂过,带走湿润和不舍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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