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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小说:

君父在上

作者:

昼眠梦君

分类:

穿越架空

明瑾被几个丫鬟嬉笑着推出了房门,尴尬地站在门口吹风。

一回生二回熟,他揉了揉鼻子,倒也没有第一次经历时那么手足无措了。

反正现在明府上下都知道他有心上人了,正常,正常。

而且都说玩火尿床,说不定是因为他做噩梦梦见大火才湿了褥子呢,这可不能怪他。

烦恼从不会在明瑾的小脑袋瓜里停留太久,他高高兴兴地用完早膳,高高兴兴地地同文叔唤了声早。

然后小脸一垮,磨磨蹭蹭地地骑上骡子,不高高兴兴地前往书院。

他讨厌上学!

超讨厌!!!

早上的云英书院门前水泄不通,一条宽窄巷子,停满了高门显贵家的轿子,还有些夸张的,身边甚至跟了五六个仆役服侍。

有的背书囊,有的提吃食,还有专门的书童抄写和打手护院,前呼后拥,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只坐在一头骡子上、带着个独眼老仆慢悠悠来到书院的明瑾就要低调多了。

张牧为此颇有微词,说明家又不是坐不起轿子,为什么非要叫那魏金宝看扁了去?

但明瑾依然我行我素。

他给张牧的理由是哪怕自己坐八抬大轿,他的出身门第也还是不如魏金宝,这是事实;但就算他骑着骡子,他本人也依然比魏金宝那混账强一百倍,这也是事实。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骑骡子方便,可以随时牵了就走,这样平时他迟到早退就不会这么明显了。

明瑾跳下骡子,拍干净身上尘土,和文叔道了声别,无视了对面轿子上魏金宝和书童的大声嘲讽“我看这云英书院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就连商人之子也能来上课,不如改成集市卖鞋垫算了”,在张牧诡异的眼神中,还心情很好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张兄,今儿气色不错啊。”

张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没得到回应面露不甘的魏金宝,神色诡异:“你……不会被那姓魏的气疯了吧?”

居然没呛声?

“怎么会?我高兴着呢。”明瑾挑眉回答。

想到那天宁先生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瞥了一眼身后的魏金宝,哼笑一声:

“放心,不会让他嚣张多久的。”

张牧愣了一下,三两步追上他的脚步,急切问道:“怎么,你终于同意我那个往他裤.裆里塞癞//□□的计划了?”

明瑾咳嗽起来:“……才不是呢!你那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我找了宁先生当军师,肯定比你这狗头军师强一百倍。”

“宁先生?”

张牧反应很快,怕被别人注意,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说的是你那个心上人吧?你真见到他了?”

两人迎着晨光拾级而上,穿过两侧栽满海棠的小径,来到学堂内。

明瑾放下书囊,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掸了掸衣襟上飘落的海棠花瓣,这才矜持地冲张牧点了一下头。

张牧差点被他气乐了,威胁地挥了挥拳头:“你再这样装模作样试试呢?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等李司来再说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听!”

两人打打闹闹半天,直到丁弘毅踏进学堂,这才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弹回座位。

丁弘毅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更差,眼底青黑,眉心沟壑深重,像是一晚上苍老了好几岁似的。

老丁头该不会这个年纪了还不服老,想着晚上再加把劲生个一儿半女的吧?明瑾颇为乐呵地揣测。

紧接着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丁弘毅冷冷地扫了他们这边一眼,就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明瑾赶紧心虚地低下头,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伸手摸索纸笔。

哎呦,这笔可真笔啊。

“都给老夫打起精神来,准备上课!”

一向不喜欢废话的丁弘毅顿了顿,在上课之前,难得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

“老夫知道,在座诸位或出身高门大族,或颇有家资,哪怕学业不成,回去继承家业,也可一生丰裕无忧,位至公卿;”

“但老夫当年,罹逢战乱,家道中落,缊袍敝衣来京求学,只望有朝一日,能匡扶社稷,为生民天下计……”

明瑾听到魏金宝低笑着对自己的书童道:“这老头又在吹自己当年的事迹了,一年两年三年,年年都讲,学堂里谁不知道他出身贫贱?当个教书匠而已,又不是位列三公了,真是眼皮子浅。”

有本事当着老丁头的面说啊,明瑾撇撇嘴。

魏金宝这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丁弘毅也不管他们能听进去多少,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虽说如今天下安定,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北边胡人至今仍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国中又有……”

看着底下一双双或是无所谓、或是茫然懵懂的稚嫩双眼,他忽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轻叹一声:

“罢了,言尽于此,上课吧。”

张牧咋舌,压低声音对明瑾道:“今天他唠叨怪话真多……明瑾?你怎么了?”

明瑾恍然回神。

“没什么。”他心不在焉道。

只是觉得,老丁头这个状态,和他平日里那种自矜高傲的模样截然不同。

像是一夜之间心气都被磨平了大半,颓然之中,还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悲痛之意?

应该不会是他看错了吧?

明瑾仔细观察着丁弘毅。

但他很快失望地发现,老丁头还是那个老丁头,脸一板讲起课时,语气冷硬,不带半点起伏,跟念经一样,叫人听了只想倒头就睡。

但本着和宁先生的约定,明瑾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了——

半堂课。

一日之计在于晨,学堂内先生诵读着之乎者也,淡淡墨香飘散,窗外天高云淡,花开正盛。

温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张牧在旁边插科打诨,明瑾的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

少年的脑袋一点一点,困意飞速上涌,眼皮仿佛千斤往下坠。

他用最后的意志力握紧毛笔,落在纸上,却是一团团狂乱得看不出字迹的墨迹。

台上的讲课声突兀地拔高了些。

明瑾哆嗦一下,勉强清醒了些。

他装作失手落笔,弯腰去捡,却迟迟没抬起头。

“咳!”

丁弘毅重重咳嗽了一声。

地上的笔掉了两次,终于被人捡了起来。

重新在位置上坐好的明瑾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书本,瞳孔不受控制地逐渐涣散,一列列墨黑的字迹,也在眼前飞成了一片模糊的阴影。

对不起宁先生,真不是他不想认真听课……

但是真的,早晨上课,实在太困了、也太好睡了……

他就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明瑾头一歪,趴在桌案上。

眨眼间便睡得人事不省。

早就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丁弘毅见状,神色复杂地挤出一声冷哼,倒也没有叫醒明瑾,只是在路过他座位时,低低骂了一句“没出息的孽障”。

方才看到明瑾偷偷掐自己大腿时,亏他还以为这小子改过自新了。

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明瑾,快醒醒!”

下课时张牧喊醒他,明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怎么了,李司来了?”

“没呢,”张牧说,“老丁头提前走了,说是为友人奔丧,接下来两日告假,由其他先生给我们上。”

明瑾哦了一声,倒也没有问为什么。

老丁头不来,其他先生也不会针对他,是喜事啊。

只是他看着前面依旧空荡荡的座位,和张牧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疑惑。

“李司今天也告假了?”

“不知道啊,”张牧茫然道,“他没跟我讲。难不成是生病了?”

明瑾想了想:“那等散学之后,要不咱们一起去他家看看?”

“行吧,反正下午就只有一堂射御课,这个我擅长,不会被先生留堂。”

张牧无所谓地抬起手,交叠枕在脑后,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没多久,又打了个哈欠:“对了,关于那个宁先生,我劝你最好提防着点,这人不简单。”

明瑾揉了揉惺忪睡眼,闻言疑惑歪头:“怎么说?”

“我没查到他的底细,”张牧放下手看向明瑾,干脆利落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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