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状态很不好。”乔知遥没有回答,而是说着。
而他不依不饶:“不用…管我。那位先生呢?他在哪里,暴风雨,是很危险的。”
乔知遥当然不觉得他在实打实的关心阿诺的安危。
他在意的,是自己这么大一个来历不明的异种,到底把另一个强大到可怕的怪物派去了哪里。
大部分族人并不知道大陆语,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有的人已经盘腿做了下来,双手交叠摆在胸前,做出如昨天那样的祈祷动作。
“不用担心他。”
乔知遥直白地转移话题:“倒是你,为什么要把卡古古安排到那么远的角落?害怕我伤害他?”
朱拉维持着勉强的笑意:“这是无由来的指责。”
“好吧,不聊这些。”话题无疾而终,她索性摇头,找了一只石头坐下。
见她全然不答,尽管心有疑虑,但朱拉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密集的人群无限放大洞穴内的二氧化碳浓度,闷热的空间仅靠几条排水渠透气,潮湿的水汽混杂着些许汗水的臭味,屋外陡然降下的大雨冲刷洞口的石块,
在和满月共鸣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需要人类的新陈代谢,不过眼前的青年显然还是一个脆弱的人类。
“…咳咳…”
青年因为不适大口着喘息,却只呼吸到沉闷浑浊的气息,清秀柔和的脸庞如纸惨白,整个人的力量加在拐杖上,几乎直不起身子。
乔知遥扬眉:“需要感冒药吗?我带了一些,对人类应该很有帮助。”
“没有用的…咳咳,我早就习惯了……”
那根树枝几乎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单手捂住胸口,摇摇欲坠。
乔知遥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不似作假,寻常人朝气蓬勃的气在他身体里像是一盏被抽走灯芯的蜡烛,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抽走——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乔知遥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人却一个没站稳,向前倾倒。
一阵无由来的风悄无声息地托住了他的身体,朱拉想向前看了一眼,视线随着高烧而模糊。
她声音冷淡:“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稍微闭上眼,浑浊灼热的气息从他肺腔吐出:“没有办法……很多事出生起…就决定了。”
捉摸不定的女人将手电放在一边,从背包里取一只小型玻璃瓶,空气里忽地弥漫出一点奇异的香味。
很奇怪,那种味道居然只有他闻得到。
“喝下去,你会好受点。”
原本就昏暗的视线沉了一沉,他感觉玻璃瓶被递到他的唇边。
“不……”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接受恶魔的礼物。
可呼吸间,温凉的指尖似乎绕到他面前,他有一瞬忽地想起很久地从前,母亲抱着他和弟弟,在小舟里飘荡的那些日子。
她们曾经到过无人知道的大陆的角落,在茂盛的丛林里吃过一捧蜂蜜。
就是这样的味道。
……!!!
朱拉骤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觉中已经吮去瓶中大半液体,不由得后退半步,俯下身捂住唇试图把那半口液体吐出来,可那一口不知成分的液体早已进入体内。
“别紧张。”乔知遥坐在钟乳石上,“这是我稀释一千倍后的血液,只有短期内维持细胞活力的功能。”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仔细检查,身体居然真没有其他的变化,四肢因缺氧造成的麻木感果然缓解大半,连带着意识也抵达从未有过的清醒。
……
她似乎没有说谎。
“……谢谢。”
脸上恢复一点血色后,异族的青年肤色才透出一点常年日晒后的蜜,只是不像卡古古那样黑得彻底,但看起来俊秀而不失健朗。
“我说过的,你不必对我们如此戒备。”她说着,“我只是来调查沉泪的下落。它可能与你,或者你的族人有关。”
又一次陷入沉默,朱拉选择摇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和我的族人,都只是世界角落里被人遗忘的可怜人而已。”
“可怜?”见他依然是拒绝合作的态度,乔知遥扬眉,“你们明明可以选择在瀛洲生活,我记得五年前瀛洲政府提出了这个方案,可是被你们自己拒绝了。为什么?”
“海洋之舟是我们的家,哈目族不属于任何国度。”
“不。不全是。”乔知遥摇头,“来之前我查过资料。在那段时间,瀛洲医院曾经出过几起针对渔民的基因性变异的疾病,症状先是手脚长出肉蹼,不断退化,从两栖类开始,再到鱼……”
“请您不要再说下去。”
朱拉打断她,不忍般地闭上眼。
乔知遥摆手,从背包里取出三支新的稀释液给他:“三支是人类能使用的极限。如果你很想活下去,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朱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三只玻璃瓶,洞穴外突然一道惊雷闪过,剧烈地轰隆声将整个洞穴震得发颤。
“感谢您的慷慨…我…无以为报。”他握紧了那三支试剂,语气却放得柔和了。
“不必客气,我不是慈善家。”
可她言辞依然直白又冷淡,“自然有我想要追寻的东西。”
“……”
这下换朱拉叹气:“……那您到底想要什么?我确实不知道沉泪是谁。”
“不,不用。给我讲讲哈目族的历史和传说吧。”
乔知遥的余光扫过山洞里其他盘腿坐下的族人,像在和老朋友叙旧:“包括你们之前在沙滩上唱的那首歌。”
“只有这个?”朱拉有些意外。
“只有这个。”
“……好吧。”
最后,哈目族的青年找了一块离她不远的,高度相仿的钟乳石坐下,体力恢复些许后,他的声音如上好的竖琴琴弦,在狭小的洞穴间上织就华美的锦缎。
“哈目是一种鱼的名字。”他讲述起族人时代吟诵的神话。
深渊诞生的海神朱拉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他害怕孤独,于是祂赐给这些鱼神智以及动人的歌声。
可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哈目逐渐萌生出想像陆地上的人类一样获得上岸。
海神宠爱他的子民,于是祂给了哈目双腿和能够呼吸的肺,赐予他们可以驰骋的小舟,让新的哈目人从小舟中出生。
可是人们依然觉得不够,他们想要更加辽阔肥沃的土壤,想要能够扎根在陆地的资格。
慈爱的海神再次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祂赐予了哈目们预知未来、回溯过去的能力,只是,他与哈目族人约定,要每二十年寻找他们的约定之岛,在那里向他献上最美丽的歌声与祝福。
这样的纵容往往不会得到等价的回报。
当人们登上陆地,在最开始的岁月中,许多族人遵循诺言,会派声音最动人的族人寻岛,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又一个二十年过去,他们逐渐忘记了约定,也忘记了海神。
在一十二个海面死寂的二十年后,被遗忘的大海终于开始憎恶。
祂痛恨背信弃义的子嗣,于是掀起红色的波涛,淹没了哈目族人的土地与房屋,将他们重新困在出生的小舟中,并施以了变回鱼的诅咒。
“祂依然给祂珍爱的子民一线生机,当哈目族每二十年再一次献上歌声,朱拉就会降临人世,引导他们避开灾难,前往新的约定之岛,那里物资充裕,他们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憩。”
“啊,就像这个传说。”青年“朱拉”向她笑了一下,“每二十年,族内就会诞生出新的朱拉。我们也要更换栖身的岛屿。”
“这样吗?”
乔知遥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月空下的海面,看似澄澈空灵,却隐约透着数不尽的死气。
她问出一个让青年感到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今年多大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不知道,大概就像这座岛屿一样,我的族人说,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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