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身体好热。
身体的每一处骨头好似烈焰焚烧，火渗进骨头缝中，疼啊，好疼。
意识模糊不清，燕云笙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耳朵，却像封上几层薄膜，听不真切。
“……笙笙！笙……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笙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刚坐上车，还没有两公里路程，迟郁一直注视着熟睡的燕云笙，整只猫懒散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看着没有异常。
直到注意到燕云笙神情不对，上手碰了一下，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热水，非常烫手！
迟郁立马露出焦急的神色，直接上手抱起燕云笙，看着她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迟郁心疼又着急，“笙笙，你怎么了？”
可对方根本听不到迟郁的声音，更别说回应他了。
迟郁捏紧手心，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迅速拨打一个电话，接通后对方还没开口说话，迟郁，“笙笙情况不对，现在浑身发烫，怎么叫也叫不醒。”
叶清放下手里的美发剪刀，反问道：“她转变为人形态有几次？”
“2次……你的意思她现在是在转换形态。”
“两次间隔太短了。A药在强制重塑她的生理时钟，身体在发出过载警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情况，需要你带燕云笙到我的实验室，我把地址发给你。要快。”
挂断电话，迟郁丝毫没有犹豫。他将燕云笙安置在副驾，关闭自动驾驶，地址弹出的瞬间，车身已如离弦之箭般掉头，冲向实验室的反方向。
叶清边穿外套边嘱咐店员，“你去把那只小猫洗完澡后，把店内该关的关掉，收拾好你就可以下班了。”
店员还在收拾货架，面对老板突然的交代只会连连点头，便看见叶清头也不回，用力推门带起很大的风铃响动。
留在原地的店员满脸疑惑，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老板家被偷了这么着急？”
车内，迟郁克制住自己不将目光放到燕云笙身上，集中精力开往实验室。
可燕云笙似乎是难受极了，即使没有意识，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叫喊。
终于，在最后的一个转弯，巨大的白色建筑映入眼帘，脚踩刹车，下车开门，抱出燕云笙，快速走进大门。
迎头便和叶清相遇，叶清似乎也是着急赶过来的，头发凌乱，戴着白色耳机，白□□面围在眼睛一圈，满脸严肃，似乎跟某人通话交代事情。
叶清看到迟郁，其余一句废话没说，简洁快速道：“跟我来。”
迟郁点头，抬脚跟着叶清走，途中看着怀抱里的燕云笙，毛发悉数被汗湿，小脸皱成一团，整个身体蜷缩一个圈，痛苦地发出声音。
难受死了！身体好热啊，又痛又热，想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叫不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意识不断下沉，燕云笙都想放任自流，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睡着就好，睡着了就感受不到一切了，就不会痛了。
真的太痛了。燕云笙真的坚持不住了。但，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他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求求你了！不要睡！等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两道声音重叠，一个乞求自己不要睡，一个蛊惑着自己放任意识陷入沉沦。
燕云笙很想听那个声音不要睡，但意识被拉扯，燕云笙此时想对那个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先睡一下，就睡一下，真的太痛了……
燕云笙意识放松下来，她真的要睡了。
“……笙笙！”
两个清晰而有力字突然传到燕云笙大脑，不确定道：“…是，是迟郁吗……”
“迟郁，我现在身体好痛，能不能让我先睡啊……”
“不行笙笙！”现实中的迟郁仿佛听到了她的哀求，握紧了她的手，“你不是想回家吗？现在还不能睡！”
“不然就回不了家。笙笙，你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你答应我的……”
刺眼的冷光照射在手术台上的女孩，戴着呼吸罩，头发被冷汗浸湿粘在脸和脖颈上，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意识不太清晰，但嘴里却一直喊着一个名字，“…迟郁……”
周围围满了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为主的叶清从冷冻箱拿出保存完好的一管红色药剂，打入注射器中，朝燕云笙脖颈处注射进去。
迟郁穿着防护服蹲在燕云笙身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就是哀求着让燕云笙不要睡，此时，迟郁非常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心里的怒火升起，他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几个小时后，办公室内，叶清手拿采集的新数据，对迟郁说道：“现在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叶清将数据板放下，揉了揉眉心，避开迟郁的视线。“但是，有再次发作的可能性。而且……下一次，抑制剂的效果可能会递减。”
迟郁沉声道：“笙笙转换人的形态是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如果限制住这个，后续会不会减少A药的效果。”
叶清摇摇头，“不行。A药这个东西虽然是初代药，但与燕云笙发生的效果，可以说将它推向了成功的高潮。两者的意外联合，恰切证明A药不仅不会消失，而且还会不断发生反应，当然，这些都是未知的。”
“……所以，迟总想清楚了吗？竟然你联系到我来救治燕云笙，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迟郁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点头算是回答叶清的话。但叶清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迟郁信任他，可以说，一开始，迟郁对叶清就保留着一种敌对。
叶清却笑道：“好的。我需要定期采集燕云笙的血液进行分析，希望迟总配合。放心，这一切都是我为了研究A药，不会伤害到燕小姐。而且，关于这所实验室是完全保密的。外人只知道这是一家普通的医院。”
在叶清说完这句话后，两人没有过多深入交谈。迟郁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根本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叶清身上。
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去往燕云笙的病房内。身后还传来叶清，“慢走啊迟总。”
可惜根本没有得到迟郁的回答。
叶清边看数据边嘀咕道：“还真是冷漠啊。”随即，看到一处异常的数据，突然“啊”一声，“糟了，这个忘记告诉迟郁了，希望刚谈好的合作关系不会黄了。”
叶清放下数据，起身，和迟郁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朝燕云笙病房方向跑去。
迟郁手拿着刚才叫的海鲜粥。还是温热的，手按动门把手推门而进，一眼看见安静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是病床上隆起一个小山丘。
迟郁嘴角扯出一抹笑，变为人虽然身上的衣服会保留——其实是类似吊带的内衣和运动短裤。但在燕云笙看来是很清凉暴露的衣服，所以每次都会躲着他找一件衣袍迅速将自己裹起来。
这次大概也一样，应该是害羞了。
迟郁将海鲜粥放到头边桌子上，便朝着那座“小山丘”走去，轻拍，“我买了海鲜粥，起来吃一点吧。”
片刻，不见动静，迟郁奇怪，很快露出担心的神色，“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随即，被子动了动，传来里面燕云笙瓮声瓮气的话，“知道了，我会吃的，你没事先忙吧。”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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