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也真够大的!
他那双打眼的碧瞳,都没法儿遮。
虽说绿色的眸色在南黎人中也不算特别罕见,但绿成他那样儿的,怕是也没几个。
当然,他若是不拿他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明晃晃地看人,或许别人也没那么容易发现就是。
“白先生。”这么一会儿功夫,林盛和陈谦已经到了近前,与百里恭见礼。
既是要微服私访,“百里”这姓氏是断不能用的。就算不被认出是丞相本人,也会自然被认作是丞相近亲。于是递名刺的时候就用的“白”姓,托为丞相府长史郑容的表亲。
是个与丞相府不很近的关系。
但百里丞相府是有名的篱笆严,水泼不进,这冷不丁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与丞相府有点牵连的人,还不偏不倚落到了他的郡守府里,善于钻营的林盛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他甚至还拉了陈谦一起。
陈谦与林盛不同。两人年龄倒是相仿,都近不惑之年。只是林盛矮胖,笑起来一团和气。陈谦高瘦,不大喜欢笑,看起来就有些傲气。
当然,陈谦也是确实有些傲气的。
他出自颍中望族,又是太后宗亲,他不必钻营。
所以,在这种微妙的时候,这样两个人是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三人互通姓名叙完礼,见百里恭似乎无意移步,林盛就拉着两人仍旧在石凳上坐了。
林盛没有把儿子拉过来,百里恭自然也无意非要叫常安过来学那“俗不可耐的仕途钻营”。
就都放任两小孩仍然在一旁瞎玩儿。
林盛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跟丞相府套交情,百里恭没让他有机会,先发制人地问了:“听说南黎王反,牂柯、越隽怕是都要打仗了。这种要命的时候,”他看向陈谦,“陈府君为什么不守着越隽,却在且兰城?”
陈谦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这问僭越得很。但权衡之下,又觉得跟丞相府有关系的人到底不好得罪,于是纡尊降贵地答了:“打不打仗,人们的日子也都是要过的。婚丧嫁娶,人生大事。不能因为他南黎王反了,就连婚嫁都停了吧?”
“是是,”林盛接过话来说,“白先生有所不知,陈府君此番前来,正为商议我们两家的儿女亲事。”
“哦?喜事啊!常定,”他向身后站着的常定说,“记得提醒我给两位府君府上备一份礼。”
“怎么敢当?劳先生破费了!多谢多谢!”
林盛赶紧地道过谢,刚想把话题转到丞相府上相关去,百里恭又先一步开口了:“说起喜事来,我却听说且兰城最近还有件伤心事,有个什么怪物要吃孩子,”百里恭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两个还在一起玩得开心的孩子,“把小孩子吓得不轻。”
“此事……”林盛忍不住要伸手抹汗了,这位也不知道是行商还是读书还是修道的先生,怎么平白就散发出一种上位的气势?让他不自觉地就想要恭恭敬敬地答问,“地方妖邪横行,却无力制止,是鄙人无能。”不但答了,还丝毫不敢敷衍推托,只能老老实实认错。
但一郡之守,搞得民不聊生,就只老实认错,怕是也过不去吧?
这个先放过一边,百里恭还有别的疑问:“林府君笃定那是怪物所为,而非歹人作坏?”
林盛看了看在一边玩的儿子,压低了声音:“鄙人亲眼见过,确实是个怪物。很是吓人。”说着,还有些后怕地抖了抖。
百里恭在心里叹了口气。“府君是地方的父母官,一城人众所仰望。”百里恭语气还算温和,但话说得并不轻,“总不能遇难而退,就任由事态恶化吧?总要想想法子才是。”
“是!是!鄙人是听说,百里丞相已经帅大军南下,不日就可抵达牂柯。”林盛很是上道地拐弯抹角地拍上了丞相府的马屁,“据说丞相的兽灵玄犼,乃是天下第一神兽,任何妖邪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饶是百里恭被日常各种花样百出的政事磨出了绝好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住想怒了。
怎么着?成夏离了他百里恭是真的就举国不活了是吗?
三千里外的边郡出了事情,郡守就躲府里等着,等他这个丞相赶来替他解决?
“丞相麾下还有许多久负盛名的将军,个个都英勇善战……”似乎是说到了这里,林盛才察觉出气氛似乎不大对,讪讪地住了口。
百里恭已经不大想说话了。
站在他身后的常定不卑不亢地开了口:“郡守大人,据我所知,大军远征,需随粮草辎重,行军必然缓慢。尹京距且兰三千里,又路途险阻,沿途若是还有敌军旁袭什么的就更不可计料了。丞相的大军,最快也得要一个月才能到牂柯。这一个月的时间,郡守大人不忧心事情越变越糟么?郡守府的围墙高,眼下还能挡住那怪物。若是事情再发展下去,有一天连郡守府的高墙也挡不住那怪物了呢?”
“这……”
“与其等丞相不知哪一天能到,郡守大人还是先想想法子的好。能干的地方官,丞相也一定会有所嘉赏的。”
“是!是!”林盛诺诺应着,也顾不得再想着跟丞相府套关系了,匆匆地告退了。走时还顺手拎走了他儿子。
玩儿伴没有了,常安也就过来找先生和兄长了。
“我说错了,说什么还能守三五天。这要真打起仗来,牂柯郡怕是要拱手送给那南黎王了。”常定正对着林盛那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摇头。“这位到底是怎么当上郡守的?”
“华阳牧沈攸表荐,我准的。”百里恭道。
“咳!”常定一个气息没喘稳,呛了一下。
百里恭微蹙着眉,接着道:“我看他素来为官,心性虽软弱些,于日常民生经济事务上,却还做得不错。就只是不能遇到非常之事,否则难免要举措失当。我虽未见过他本人,看他案宗,原以为他是如此之人。”
原以为?
常定不明白了:“可……他……确实是如此之人啊?”
“唔,”百里恭点头,“今日一见,确实是如此之人。”
可他的眉头分明皱得更紧了一些,食指和中指相并,轻敲着石桌桌面——这是先生思索什么未解的疑惑时方有的动作。
常安也有一个疑惑:“先生,边界重镇不是会有更多的非常之事吗?比如,南黎王造反什么的。为什么先生明知道他处理不了非常之事,却还是认为他是做牂柯郡守的合适人选呢?”
百里恭答道:“因为人们若是吃饱了肚子,穿暖了衣服,一家人过得和乐团圆,有人要挑唆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起来造反打仗,那就会很困难。本来且兰城城富民殷,这仗多半就打不起来。可如今……”
常安有点明白了:“如今人们丢了孩子。”
百里恭点头:“如今人们丢了孩子,积悲积怨。若是有心人再点个火星子丢进来,那局面,只怕会难以收拾。”
“那我们得帮帮小肚子。”
“小肚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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