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晴朗》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令夏转开目光,眼睛看着窗外虚空的某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坛酒还在吗?”
她这话问得没依没据,但盛祈还是瞬间就懂了。
“还在树下。”
也是痴迷寻宝藏宝的那一年,令夏看到电视剧里的人家说,在女儿满月的那天埋上一坛女儿红,等她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款客,她便动了心思。
虽然她离满月已经过去了五千四百七十多天,而且也没有家里人为她埋酒,但没关系她可以自己来。
说干就要干,她专门去市场上拖回一坛密封好的酒,可等到要开始挖坑时又犯了难。
到底埋在哪里好呢?
她住的那个院子也有树,但树干不够粗,移栽过来也才不足两年,令夏把视线慢慢抬高,将主意打在了盛家院里那棵少说有二十年历史的老树上。
但盛家不像她家里,一年到头没什么人在家,如果要埋在他家的院里,那就只能等半夜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
凌晨三点,连鸡都回窝睡觉的时间点,令夏扛着把铁锹悄悄爬进了盛家的院子里。
她刚找好下锹的地,正要开挖,头顶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令夏吓得差点没一铁锹铲到自己的脚上。
她瞪着二楼窗口边的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
“你还知道是大半夜啊。”盛祈手里拿了个手电筒,光精准地往她身上打:“大晚上的你又是黑衣服又是大铁锹,怎么你要学老鼠打洞啊!”
他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低,令夏怕再把人吵醒,到时候她这副打扮根本没办法解释。
她急得把食指竖嘴边,冲着他连嘘好几声:“你非要把人都招来看热闹吗?!”
“把灯关了!”
盛祈静了两秒,随后令夏头顶的那束光也消失了。
她插着腰,仰头望天,终于舒了一口气。
没一会身后又有一阵脚步声。
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盛祈下来了。
“你这是……在挖什么?”
令夏手里的铁锹没停,她边挖边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那坛子酒,“埋坛女儿红。”
盛祁:“……”
他作势要去掀酒坛子,令夏“欸”了一声,用铁锹制止了他。
“别瞎动,会毁了我酒的风水。”
盛祁被铁锹吓到,手停在半空没再继续动,他很是不解:“一坛酒,能有什么风水。”
令夏没空和他多说,“说了你也不懂。”
坑才挖了不足五厘米,令夏已经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棵树下的石头很多,一铁锹下去根本铲不到底。
“要我帮你吗?”
令夏就等着他这句话。
她一秒都没客套,直接将铁锹塞到他手里,“挖得尽量深一点,别到时候随便翻修下院子就把酒给挖出来了。”
“这酒埋下去可要等我结婚后才能挖出来的。”
盛祁对她一天三十个想法的小脑袋瓜一点都不意外,“今天你要埋酒,明天你不会要去盗墓吧?那我可不帮你挖洞。”
令夏“嘁”了他一声,“我还不带你呢!”
盛祁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帮她挖出了一个满意的坑,令夏拍拍手上的土,郑重其事地双手抱着酒放进了坑里。
在埋土前,她还不忘跪在坑前,认认真真许了个愿,随后亲手将第一捧土撒了上去。
盛祁用手帮她一起埋,边埋他边好奇地问:“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令夏随后回答他:“希望能和你一起喝这坛酒。”
令夏提出想去挖那坛女儿红。
盛祁问:“不是说等结婚后才能挖出来吗?”
令夏有点意外他竟然连她这句话都还记得。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来了那就顺便挖了吧。”
盛祁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在杂物间和工具房找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一把锄头和一个木铲。
“这……能挖得动土?”
盛祁把看起来最不实用的木铲递给了她,“先试试。”
令夏接过来颠了颠,觉得这把木铲可能还不如厨房里的锅铲。
走到树下,两个人停在原地顿了好一会。
令夏看着眼前这棵似乎又粗壮了不少的树,有些许的迷茫:“要从哪开始挖?”
盛祁:“你当年是怎么定的位,步数还是有参照物?”
这句话把令夏彻底问懵了。
她当年是怎么找的坑位来着?
测步数了吗?
好像没有。
找参照物了吗?
唯一的参照物好像就是眼前这棵树。
令夏摇摇头。
盛祁好像叹了一口气,但很轻,令夏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等她抬起头看他时,他已经走到树旁,开始思考这第一锄头应该下在哪个位置。
“我记得是在东面,具体的位置只能先试,不行的话就沿着东面挖吧。”
说是一起挖,但其实主力还是盛祁,令夏的那把木铲跟玩儿似的,挖土跟小孩子玩过家家的程度类似。
盛祁身上还穿着参加婚礼的伴郎衬衣,碎发被发胶固定过,现在时间长了造型没有婚礼上那么精致,但却多了一丝凌乱的美感。
令夏蹲在地上,从她这个角度仰视正在辛苦作业的他,一阵风来吹动他胸前不经意敞开的衣襟,能隐约看见他微微出着汗,在晃动的树影下莹莹闪着光的薄肌。
西下的太阳光也忍不住来凑热闹,透过树枝间隙落下几缕跳跃的金光,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看起来像一块可口的黄油面包,外酥里嫩。
“把铲子递给我。”
“啊?啊!”树下密不透风,令夏脑子不透气连反应也慢了半拍。
她赶紧把手里的木铲递给他。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面包。”话一出口,令夏就想给自己一拳头。
“嗯?”
“馋了……”这话更不对劲,“有点饿。”
得,是她思想不端正,所以感觉怎么说怎么别扭。
“想吃什么面包,给你点个外卖?”
“不用不用。”令夏连连摆手,“先挖吧。”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应该说是盛祁的判断很准,他第一锄头下去的位置和那坛酒埋的位置竟然误差不到3公分。
看到酒坛后,盛祁便将木铲递给了她,“你来挖吧。”
令夏双手并用,很快就把坛子抱了出来。
在地下埋了这些年,除了封口上红色的盖坛布有些褪色外,其他的和刚埋下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令夏用手扫了扫上面的土,有点感慨也有点鼻酸。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不是今天临时过来,她早就已经把它给忘记了。
也忘了当时埋它时的心境还有随口一说的愿望。
“我们把它喝了吧。”
盛祁当下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要拒绝的。
他俩中午都喝了一些,现在酒劲并没有完全下去,如果再来这么一坛陈酿的黄酒,那估计他们今天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可她仰头看他的眼神,祈求中还带着一种久经世事后难得的天真和真挚,这个眼神其实盛祈并不陌生,可一隔这么多年,也让他恍如隔世。
他根本没办法也不忍心拒绝她。
“喝,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酒到中途,孔文曲电话接二连三往两人手机上打的时候,盛祈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打电话都不接?afterparty都要开始了,你们俩人呢?”
盛祈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这不慌晃不要紧,一晃眼前的电视机成了俩、门框则成了仨。
“晚上有点事,我们就不过去了。你好好玩儿吧。”
孔文曲一听,不乐意了,“不是你有事你去忙呗,你把人夏夏送过来,或者你告诉我地址我安排人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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