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29
云织怔忪了下，心底颤了颤。
她是没想到傅燃大晚上还会回这边来，更不可能想到两人会毫无预兆地撞上。
他到底想做什么？
未等她回应。
云织回过神，低眼时，瞧见傅燃已经把头盔放在车头，身体倚靠在车身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低头摁亮，微弱的光芒照在他脸庞，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孤寂落寞。
过了没十来秒，突然少年抬眼，仰起头，往上抬了下巴，露出锋利的轮廓线条，薄唇勾起一丝痞坏的笑容。
云织微怔，耳根子莫名发热，手指下意识地屈起收紧。
与此同时，右手上拿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收回眼，摁亮手机屏幕。
短信那处有个红色的“1”，点开未读。
不算陌生的号码，但云织记性不算差，也能知道是今天上午派出所打来的。
她以为是民警的号码。
点开消息后，才知道是谁。
-乖乖在楼上待着，等爷来找你。
能用如此霸道睥睨一切的语气来发消息的，只有傅燃了。
果不其然，云织往下看去时，傅燃正正好抬起抓手机的那只胳膊，朝她挥了两下。
云织皱了皱眉，回复了句。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下一秒，那边就回复了。
-不等我？你试试看。
云织泛粉的指尖还没落到手机键盘上，很快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傅燃凶神恶煞且生气的模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余光瞥了眼，楼下除了那辆胖头金鱼的贴纸在闪闪烁烁之外，没人了。
云织忽地捏紧手机。
周围安静。
倏尔，隔壁的房子里传出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朝左侧看去。
借着吊灯微弱的灯光。
云织瞧见同样的露天阳台和半边青瓦房，两座房子之间隔了一个不到2米的空隙距离。
傅燃应该没办法过来。
再说了，这个点，沈岚也已经锁好门窗歇息了，他更加不可能从她这边过来。
还不趁着他还没过来。
逃吧。
这么一想，云织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转身往楼梯口走。
下一秒，寂静的夜晚被“哐当”巨响打破。
云织突然停下来了，她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晃动。
她猛然回头。
一块结实厚重的木板横在了两栋房子之间，连接两个阳台。
云织难以置信地捂嘴，睁大双眼。
视线直视前方，撞入一双深邃明眸，很清晰。
目光往下移动，傅燃迈开大长腿踏上木板，黑白相间的板鞋每在木板上走一步，云织的心便揪紧颤了下。
虽然阳台里离地面只有三米多高，但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吧。
他想死吗？
“傅燃，你快回去，万一掉下去，你会没命的。”云织快步走过去，站在边上，抬头看他，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压低声音，心惊胆战。
“担心我？”傅燃挑了下眉。
那双幽深的眼神直勾勾看她。
“是个人都会担心的吧。”云织实话实说。
傅燃“呵”笑了下：“你太单纯了。”
“......”
这是夸奖么？
白炽灯下，拉长了傅燃身后的影子。
只是一小会儿，傅燃跳下阳台墙面，打火机在他手上把玩，嘴里叼住烟，没点燃，慢慢地朝她走来。
他还真来了。
云织面色微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伐，而眼前的傅燃逆着身后的冷光，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气息，如凶猛的野豹觅食，步步紧逼。
眼看着他要过来，云织脚步一转，朝楼梯口方向撒腿就跑。
“还想跑。”
“啊！——”
谁想到，下一瞬，她就被傅燃抓住胳膊，用巧劲儿扯过她，迫使她转身，另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抓胳膊的手松开，往下放，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细腰。
等云织反应过来，撞入了他的胸膛，鼻尖轻轻触碰到他的衣服，除了熟悉的皂角淡香，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意识到动作有些暧昧后，她立刻推开他，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云织大口呼吸了下，回过神，脸上绯红。
“你喝酒了？”云织抿抿唇，岔开话题。
傅燃手上空落落的，弯腰把烟从地上捡起来，低眼吹了吹上面的灰，卡在耳朵上，说：“江涛他们喝的，我没喝。”
“哦，”云织温吞回应，“没事的话，我先......”她有些局促，指了指身后的楼梯口。
“云织。”她的话被他截断。
云织扬眸：“嗯？”
“我饿了。”傅燃勾唇，眼神很认真，“想吃馄饨。”
吃......馄饨？
他上楼来找她就为了......吃馄饨么。
可是大晚上，她去哪儿给他弄。
沉默了下，云织低眼打开手机的点餐app，信号差，举起手机过头顶，尝试定位，缓缓道：“这儿，能点外卖吗？”
“......”
信号只有两格，2G网了。
云织眉头不展。
傅燃扑哧笑出了声，眼底散发出难得的笑意，自己被她举动逗笑了：“你说呢。”
云织盯他有些出神了。
直到他目光看向她。
云织立刻收回视线，别开眼，心跳莫名加快。
“这个地方信号不好，没办法点外卖。”
她努力憋了个措辞。
傅燃：“嗯，知道就好。”他没揭穿她。
“你一会儿有事吗？”
他继续问。
云织摇头，顿觉不对，又点头。
傅燃走上前，弹了下她脑门：“行了，陪我散会儿步。”
云织摸了摸自己额头，睨他后，又诧异逡巡周围黑压压一片，时不时还刮风，然后真诚看他：“确定，在天台，散步？！”
傅燃轻笑，又想屈指弹她脑门：“不然？去我家？”
云织躲开，摇头：“还是这儿吧。”她径直掠过他往花架子那边走。
入秋的夜晚，的确凉，尤其是周围都没有遮挡物。
并肩走的傅燃突然伸出手扯了扯云织胳膊上的连衣裙袖子，挺薄的布料，“冷吗？天天穿个裙子到处跑。”
云织摇头：“不冷，习惯了。”
傅燃气定神闲地拿过耳朵上别着的眼，重新叼在嘴边，右手在裤兜里摸打火机：“爷今天心情不好。”
云织瞥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嘟囔了句：“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说大点儿声，听不见。”
傅燃摸到了打火机，拢手点烟。
云织在花架子前站定，木架棚里的灯明晃晃的，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花盆，她慢悠悠道：“我说，这些花枯萎了，可惜了。”
傅燃走上前，吐了一圈白雾，弥散在空中，他微微弯腰，抬手触碰了下枯萎的黄叶子，掉在了花盆里，直起身，回头问：“喜欢？”
云织嘴角扯了抹苦笑：“嗯，我外公在的时候，把它们打理得很好。”
“自从他去世，我就没回来过上芜了。”
傅燃眸子微动，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吹了吹花棚里的长凳上的灰和枯叶，顺势坐下，伸手把旁边位置的脏东西拂开，拍了拍他身侧的空位置，偏头看她：“你很讨厌这个地方。”
是个陈述句。
云织惊了下，没过去坐，僵在原地。
一瞬间，感觉到她自己心底的小世界被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了。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和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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