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亮，薄雾渐散。
扶清雪冷着脸看向枕边那套仙气飘飘的衣裙，又甩了甩腕上的锁链。
公仪谨道心丢了，脑子也丢了吗？
这让她怎么穿？
还有......
她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感受到自己灵府里那道格外深的道侣之契，几乎气得要发笑。
果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公仪谨也学会下药这一招了。
【宿主啊，你、你别生气。】系统干巴巴地安慰道，【木已成舟，得快点让公仪谨把这个锁链打开才是，还有你的灵力。】
“我知道。”
【你可不要——诶？】系统愣了一下，按常规情节来看，小扶此刻不应该是以泪洗面，大吵大闹吗？
“我和他成婚许久，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至于道侣之契，倒是有些难办。”
她扬声道：“公仪谨！”
殿门口传来一阵响动，“陛下马上就回来，君后殿下稍等。”
君后？
公仪谨哪来的脸？
扶清雪懒得高声争辩，她现在暂时修为被封，要好好储存力气，才能做下一步谋算。
明绩的事还没回禀祖母，万一公仪谨想一直困她在此，那祖母交待的任务又该怎么办。
系统唉声叹气地翻着剧本，原本的进度，小扶此刻已经和卫惊雨关系相当亲密了，谁知.....
“夫人。”
公仪谨换了身紫衣，显得昳丽俊秀，身姿卓越，他徐徐走到榻前，面色是掩盖不住的满足：“不喜欢这件衣裳吗？那我再选几条好不好？”
扶清雪轻笑一声，将那赤红的锁链提到他面前，“我怎么穿？”
“哦哦，是我忘了。”公仪谨连忙拿出钥匙，替她解开了锁链，“哒”的一声，长链被扔在塌下。
扶清雪凝视着他白皙英俊的侧脸，毫不犹豫地扇了上去。
系统震惊，系统目瞪口呆。
【这也太干脆了吧......】
公仪谨一动不动，几息之后，眨了下眼睛，半跪在榻前，握住扶清雪的手。
“若是打我，能让夫人消气，那我乐意之至。”
他揉了下扶清雪的手心，捧在唇边：“只担心夫人手疼。”
扶清雪瞥他一眼：“你想得美，滚出去，我要穿衣。”
她实在不想光溜溜地躲在被子里跟他争吵，仿佛气势都短了一截。
系统亦是咂舌，女主对旁人一向温和，可是遇到公仪谨，便愈发收不住，就像当初，它也猜不到看起来乖巧的女主，能想出药倒公仪谨解契走人的法子来，甚至直接把公仪谨丢给了苏蘅。
像是有点......暴露本性了？
这个想法一出，系统当即被吓了一跳，小扶可是它抢了好久、力压一众竞争对手拿到的女主，最是美丽善良，可不能、可不能......
系统安慰着自己的功夫，扶清雪已经穿好了衣裳。
这件裙子果然很适合她，衬得仙姿窈窕，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来裙摆翩跹，莹光点点。
系统看得连连点头：【啧，公仪谨眼光真不错啊，这比你之前穿的那些单调的衣服好看多了——啊，我没有夸他的意思啊小扶，你别误会。】
“公仪谨，过来。”
“夫人想说什么？”公仪谨倒了杯茶，递在她手中，“如果是解契的话，那......不太行。”
“不太行？“扶清雪重重地将茶杯放下，“你可曾尊重我的意愿？你的喜欢，便是这样的吗？”
“是我的错。”公仪谨凑近了些，眸光流转，“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那就先解开我的修为。”
“可是我怕夫人会离开......”
“我当然——”扶清雪皱了皱眉，却听系统连连提醒：【哄他哄他！】
她端起了那盏茶，轻轻抿了一口，“公仪谨，我不喜欢一直被关着，也不喜欢没有修为傍身的感觉。”
“我会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的。”
公仪谨沉默一会，有些艰难地开口：“可是，可是你会走。”
夫人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沉溺在孤独和悲伤里，懂得何谓煎熬。
刚刚得到复又失去，比他曾经在躯体里沉睡还要痛苦。
扶清雪安慰道：“你已经如愿和我结了契，我走又如何呢？何况我还有仙府的任务要完成，你约束我的自由，祖母会责罚我的。”
“你难道想见我受罚、见我不得祖母信任，失去争夺继承权的资格吗？”
她垂着头，声音有些低。
“从前，你我不也常常外出做事，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公仪谨此刻十分纠结，一方面希望夫人自由快乐，一方面又担心，她......不会再回来。
“你也是凌霄宗的大师兄，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是王都的公仪少主，你怎能一直窝在魔界呢？”
扶清雪耐心地劝他：“你并没有堕魔，公仪谨，我们回去吧。”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回宗门，好吗？”
不知是那句话刺痛了他，公仪谨忽然站起来，捏住她的下颌：“从前？你也喜欢我从前的模样？”
“你别发疯了！什么从前不从前的，不都是你吗？”扶清雪被他的喜怒不定折腾地心力憔悴。
“不一样，”公仪谨对这个问题格外固执，另一只手逐渐贴着她脆弱的后颈，迫使扶清雪仰着头，靠在他腰间，“你喜欢，哪个我？”
这个问题一出，在那个看不见的深处，另一个灵魂缓缓睁眼。
他浅浅一笑。
清雪。
我也很好奇你的答案。
扶清雪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这个平平无奇的问题，很重要吗？
公仪谨怎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与他来魔界有关吗？
“夫人，喜欢哪个我？”公仪谨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
扶清雪脑中飞快思索着，虽然不知公仪谨又在发什么疯，但是依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很明显，不愿意听她讲述从前。
她指尖搭上公仪谨手腕，声音十分温柔：“我喜欢现在的夫君。”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殿内安宁温暖。
公仪谨的心颤了颤，不可置信地捧着扶清雪的脸，再次问她：“夫人......喜欢现在的我？”
黑暗之中，有人沉默不言，神色平静。
清雪。
期待和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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