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最令人开心的时刻来临。
整栋教学楼躁动一片。
时隔一个多月,宋不辞再次在放学后送姜知幻回家。他下午就给彪叔发过消息,告知晚上不用来接。
可卓彪还是来了,车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毕竟顶头上司是徐情,得依照她的意思办事,该做的样子得做。
至于宋不辞要不要上车,他不会管。
卓彪需要钱,不能丢这份工作,那宋不辞想法子帮他保住;而宋不辞需要的自由,卓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他,帮他瞒着徐情。
两人隔着车窗互看一眼,宋不辞冲他笑了下,无声地说了“谢谢”两字,随即收回视线,抬手拦下一辆出租,拉开后座车门,让站在身旁的少女先上。
卓彪看着前方出租车慢慢驶入车流,直至消失不见,正准备拉下手刹,却听见后座车门被打开,有人弯身钻进。
在车门“嘭”地合上时,他抬眼,通过后视镜看见一双狭长的眼睛,右眼角下有痣。
这人卓彪知道,是宋不辞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话时多时少,偶尔会来蹭车。还有个叫温玉的,是位年少成名的歌手。
同时载三人的情况,卓彪碰到过一次。除了觉得吵闹,没其他想法。
卓彪的手搭在手刹上,没动。
“彪叔,来都来了,干脆捎我一程吧。”夏闲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拜托了,便利店兼职要是迟到会被扣工资的。”
印象中,这三个小屁孩的家境优越,吃穿不愁,闲得蛋疼才会去便利店干兼职,尤其是这个年纪、这个时间点。
卓彪见他表情真诚,没问什么,也没把人赶下车。他目视前方,松下手刹。
“谢了彪叔,下次见面,请你喝酒。”夏闲洒脱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模样看着挺阳光的。
卓彪瞅了眼后视镜,仍是那副不言苟笑的表情,却破天荒地接过话头:“啤的白的?”
…
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两人下了车。
起因是姜知幻随口的一句“要不我们散会儿步”,宋不辞点头,说做就做,直接让司机师傅在前面的路口停。
两人沿着人行道徐徐前行,凉风习习,拂过发丝。
“江城的秋冬来得挺晚。”
姜知幻望着道路旁的树,枝叶在夜色渲染下呈现出一种浓重的墨绿色。京城这个时候,没凋落也起码黄了大半。
“年年都这样。”宋不辞伸手去碰她的手,“冬天来得猝不及防,一下子就降温了。”
“所以你更喜欢夏天?”姜知幻感觉到指腹相触,然后指尖被握了下,又放开,慢慢十指相扣,最后手被揣进了他的兜里。
很暖和。
宋不辞看了她眼,声音轻而温和:“对啊,秋冬来得太晚了。”
“那春天呢?”
“春天像电影。”
姜知幻不解,“电影?”
宋不辞低声重复了遍,“嗯,电影。”
好吧,他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
姜知幻没有不依不饶地追问,好看的眼眸弯起,意有所指地说:“忽然发现,我还挺喜欢散步的。”
宋不辞勾唇,揣在兜里的手也不太安分,捏了捏她的指尖。
他没有解释,主要是原因太矫情了,不好意思开口。
他和姜知幻,一个生于春天的序幕,一个生于春天的帷幕。就像一部关于春天的老电影,进度条从片头缓缓地走到片尾,彼此便组成了一轮完整的春。
看似连接紧密,实则从未谋面。于是,缘分安排两人在夏天相遇。
秋冬太晚,春天像电影,而夏天刚刚好,他和她也刚好有缘分。
小区门口,路灯下。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影子,不同身份。
宋不辞牵着姜知幻的手,垂眼看地面上的两道影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关联了。
“笑什么?”姜知幻顺着他的视线落脚处看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的影子挨得挺近。”宋不辞松开她的手,正打算道别,却被打断。
姜知幻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反问:“近吗?”
宋不辞看向她,紧接着听见她说了两个字。
“别动。”
宋不辞安静地注视着那双月刃似的眼睛,一笑又成了月亮。
夜幕低垂,车道上无白日那般喧嚣,几只飞蛾在路灯下盘旋、义无反顾地冲撞,发出滋啦响,致使光线闪烁,明明灭灭。
姜知幻挪了下脚步,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变动。她偏头凑近他,平视前方,轻抬下巴。
“咔嚓。”
拍照声响起时,宋不辞的眼睫轻颤了下。
“这才算近。”姜知幻举起手机,将拍好的照片给他看。
宋不辞低眉敛目,喉结微动。
照片中,两道薄薄的影子紧紧相依,明知是错位,但在这里,它们不偏不倚、实实在在地吻上了。
现实中一触即分的瞬间成了永恒。
独属于他的影子错位吻。
哎,女朋友太会撩了怎么办?照片也拍得好看。
宋不辞正想着,眼前的手机忽地息屏,根本不给他多瞧两眼的时间。
姜知幻收起手机,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嘴角上扬,促狭的笑意中带着丝丝勾引的意味。
“等着吧。”宋不辞盯着她手里的手机,散漫的口吻难得有了认真的情绪,“你的手机密码我迟早破了。”
姜知幻不搭腔,只说:“明天见,晚安。”
“晚安。”宋不辞说完,停顿了下,又多加了两个字,“闺蜜。”
姜知幻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那明天见,男闺蜜。”
啧啧。
他一定是故意的。
这男朋友不仅幼稚还记仇。
宋不辞看着姜知幻走进小区,和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摸出手机,从联系人列表中找到“徐情”二字,不紧不慢地拨出去。
他依旧站在原地没动,望着每栋楼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光,好半晌,电话接通。
宋不辞开口,嗓音温凉如水。
“喂,妈。”
“最近有空吗?想跟你商量个事。”
…
跨过霜降,日子如流水般在跑。
期中考一过,宋不辞终于等到徐情约定见面的消息。
“老宋,你陨落了啊,从十月最后那场月考后,再也没当过年级第一。”范洋的手臂勾上宋不辞的肩,感叹道,“见你考过太多次第一,现在没当了还有点不习惯。”
月考后换过座位,总体变动不大,姜知幻坐到了靠窗位,而范洋跟宋不辞隔了一条走廊,下课时不时就来找他聊天打闹一下。
范洋的同桌是秦六佑,前桌是冯潇潇。
“那场月考我也不是第一。”宋不辞纠正道。
范洋茫然地“啊”了声。
宋不辞和姜知幻相视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某人不是誓死不坐最后一排吗?怎么……”宋不辞瞥了眼他的座位,表情已说明一切,无需多言。
范洋推搡了下他的肩,飞快地偷瞄了眼冯潇潇,然后凑近他耳边,话语里多少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肯定是被你小子影响了,你追人连带我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他最近看到冯潇潇,心里总是既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意识到后觉得非常别扭,太不像他了!
他跟冯潇潇只是死党啊!关系非常好的死党,仅此而已!
姜知幻收拾完,见范洋贴在宋不辞耳边说悄悄话,抿了抿唇角,整个人往背后的墙壁上一靠,抱臂看着。
“嗯嗯,都是我的影响。”宋不辞语气敷衍拖拉,抬手把他推开了,漫不经心地笑道,“说话就说话,别贴这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点什么呢。”
姜知幻:“……”
“有你大爷,净说些令人倒胃口的话。”范洋嫌恶地白了宋不辞一眼,抬头,冷不丁撞上姜知幻冷淡的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感到一股来自正宫的压迫是什么情况?!
范洋摇摇头,心说一定是最近胡思乱想多了,脑袋都不灵光了,而且老宋压根还没把人追到手。
宋不辞转头看向姜知幻,“走吧。”
“嗯。”姜知幻微微颔首,垂下手臂。
…
与姜知幻分开后,宋不辞打车回了清水居。
自从那晚和徐情通完电话,他都在容希善送的那套江景房住,仿佛那儿才是他真正的家,哪怕家里没有一个亲人。
“听说你谈恋爱了,成绩貌似也一直上不去,甚至连家都不回。”
徐情今天的穿着简约干练,白衬衣配黑色老钱风马甲,阔腿西装裤。
她端坐在沙发上,听语气不像是随口一提,眼底透着不易捉摸的从容淡定,仿若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他两眼。
宋不辞认真起来时的模样随她,但大多时候都是散漫不着调的,像宋无恙年轻时候。而徐情其实不太喜欢这点。
“妈。”宋不辞喊了声,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
徐情并非不知道宋不辞最近的所作所为,相反,他甚至明目张胆地让卓彪直接汇报,他谈恋爱了,和他同桌。
徐情也不急着跟他算账,喝了口水,开门见山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关于任行的股份。”宋不辞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手臂抵着膝盖,慢悠悠道。
任行,容希善和宋明创立的公司,国内互联网科技龙头企业之一。
徐情的眼神多了分疑惑与探究,静心等待他的后文。
单看这副画面,不会让人联想到母子,而是两位精明的谈判者。
“拿这个换我的自由,应该不亏吧?”宋不辞问。
徐情仅在瞬间便理解过来,她手中握着的这把双刃剑,不肯听话了。
她神情淡然,说:“奶奶给你留的那份遗产,是有要求的,你别忘了你还没达到。”
“但除了刘律,你们都不知道她留的要求,不是吗?”宋不辞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里有着少年人的骄矜和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可我知道。”
“你?”徐情正视他。
“嗯。”宋不辞靠着沙发背,坐姿越发随性起来,却是一副打算谈心的模样,“妈,这些年来,我都在按着你的要求行事,虽然偶尔会让你失望,但从未损失过你的利益不是吗?”
徐情眼神如刀,狠准快地剜了他眼,冷笑出声:“六年前的事能叫偶尔失望?”
这件事仿佛是两人之间的沟通横梁,永远绕不开。
六年前,宋不辞十一岁,宋理枝七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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