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内。
五生堂来了一群打手,黑压压地站成了一片。所有人腰挂双刀,周身戾气腾然,像极了深山老林的野狼,如同刀刃般锐利的绿色眼睛盯着猎物,凶神恶煞。
反观伏洲。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坐在随从准备的太师椅上,身上披了件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长腿交叠,手肘撑着脑袋,轻阖着眼似是在假寐。
如今周身所有戾气都被收敛住,倒像是个阴郁的贵公子。
青环担忧道:“姑娘,可需奴婢……”
陆无桐微摇头。
她瞧着眼前乌压压的人,以及轻易不打算离开的伏洲,正色道:“伏堂主,两万灵金我正在筹。再给我几日时间,我陆家绝不会拖欠你们五生堂一分灵金。”
伏洲嗤笑一声,腔调散漫道:“陆姑娘,我五生堂根本就不在乎这点灵金,我来这,只是为了沈涟漪而已。”
听到这话,陆无桐未见半点轻松,眉头反而蹙得更紧。
那日在五生堂发生的所有事情,陆无双一回来便同她交代得一清二楚。这五生堂堂主差点就要了沈涟漪的性命,如今又来找她,能有什么好事情。
陆无桐想着敷衍过去道:“伏堂主,沈姑娘不在,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
“你?”
伏洲轻蔑地抬眼,眸中没了半点刚才的懒散劲。
只见一抹狠厉弥漫开来,他盯着陆无桐,一字一句冷声道:“你没有这个资格。”
话语间风声鹤唳,两人眼神交锋,就如利剑出鞘,冷冽而锐利。
这是欺她陆家无人?
陆无桐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更是懒得同伏洲周旋,漂亮的杏眼满是怒意,厉声呵斥道:“伏堂主,你莫要欺人太甚,沈姑娘是我整个陆府的救命恩人。你若想要动她,便要先问问我陆家同不同意。”
“伏洲,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两人默契地错开视线,令人窒息的气息霎时偃旗息鼓。
“这不是在吗……”
伏洲眼中的杀意收敛得一干而净,黝黑的眼眸弥漫开笑意,无所顾忌地起身冲沈涟漪走来。
但陆无桐行动比他更快,毫不犹豫,直接挡在沈涟漪面前,警惕道:“伏堂主,这是在陆府,你想要干什么!”
被硬生生阻挡了脚步的伏洲,心情愈发不好。这姐弟两个人,还真是如出一辙地让人厌恶,他都想直接拔剑将眼前这个碍事的女人给劈成两半。
可当他看到陆无桐身后的沈涟漪时,只得强行压抑住体内嗜血的念头。
怎地闹成了这般。
沈涟漪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陆无桐是担忧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臂,和颜安慰道:“陆姑娘,你放心,我同伏堂主是旧相识,他不会伤害我的。”
“那……前几日在五生堂,他明明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你怎地还信他。”
“都是误会。”
“误会?”
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开口。
陆无桐眉心久久未能舒展,只得担忧地瞧着沈涟漪走向伏洲。
“你寻我有什么事?”沈涟漪直白问道。
对上沈涟漪的伏洲,仿佛全然变了一个人,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如俊美无双的少年贵公子。
他温声提醒道:“沈姑娘觉得,在这里说,合适吗?”
闻言,沈涟漪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廊檐下的陆无眠。
身姿颀长,清清冷冷,格外地引人注目。
的确不太合适……
随即,她同陆无桐交代道:“陆姑娘,我有事得同伏堂主出去一趟。”
陆无桐眼中满是浓浓的忧虑,不放心地将沈涟漪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可要我给你安排一些暗卫?”
沈涟漪哭笑不得,“你放心,他不会伤我的。”
见沈涟漪这般信任伏洲的模样,陆无桐终究是点头。
最后还是忍不住,她又多嘴叮嘱,“那沈姑娘,你记得早去早回。”
沈涟漪笑吟吟地看过去,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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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出陆府。
沈涟漪便随伏洲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嘈杂的街道上,伏洲利索一挥手,灵力无形中形成一道屏障,将马车内同外界动静严实地隔绝开。
沈涟漪自觉地坐在主位上,身形不自在地端直着。
脑袋里却在天马行空。
她见此,不由得想到等会相认会是什么场面。
徒弟抱着师父大哭?
——不行不行,太煽情了。她这人是受不了,怕是要鸡皮疙瘩掉一地。
徒弟同师父诉苦?
——伏洲瞧着,也没受什么苦啊,还是五生堂的堂主,混得是风生水起。诉苦也应该是她诉苦才对哇。
伏洲转头,看着坐在他位置上的沈涟漪,眉头下意识皱紧,神情古怪地质问道:“沈涟漪,你到底是谁?”
“啊?”
“我是谁?”
沈涟漪冲着他,指向自己,连发出了两句感叹。
好家伙。
她的好徒弟,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她。
亏她还以为,她暴露得已经很明显了。
终究是错付了……
沈涟漪弯唇一笑,尽量心平气和道:“伏洲,你可还记得我们师徒二人初次见面时,为师给你的烙饼吗?”
伏洲不语,眼眶渐渐发红。
沈涟漪完全没有注意到伏洲的变化,自顾自地装作一本正经道:“其实那个烙饼,为师不小心地掉到了……”
“唉——”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沈涟漪便被伏洲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抱得很小心翼翼,力度却又紧得似要将她挤进身体骨髓里,像是怕眼前之人会频空消失一般。
沈涟漪还没有反应过来,语气如同哄小孩子般,“为师刚才是骗你的,那烙饼没有掉地上,干干净净的。乖徒儿,你快松开,为师要喘不上气了。”
伏洲被气笑了,听话地松开了手。
沈涟漪也是这时,才瞧见伏洲发红的眼眶,意识到他不是气她给他吃了脏烙饼。她轻叹一声道:“如今都是一堂之主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的。”
伏洲贴过来,瞬间委屈巴巴道:“师父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伏洲将整个九州都寻遍了,也寻不到师父的任何行踪,伏洲真的好想你。”
沈涟漪并未着急叙旧。
当年她明明是以兄长云沧的身份同伏洲相处的。
她隐藏得极好。
再者,此时事关重大,她扮作兄长之事唯有她、兄长、舅舅三人知晓。即使是将伏洲赶走,她也未曾透露过一点。
沈涟漪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疑惑地问道:“伏洲,你是怎知为师的身份?”
“还有,你又是如何得知为师还活着的?”
伏洲眸色不禁变得晦暗,他就知晓沈涟漪定会问这个问题。
再抬眼,他的神情已然恢复自然从容,回复道:“师父当年将伏洲赶出天外天后,伏洲便觉得不对劲。”
“师父如此信任伏洲,给了伏洲一个家,甚至亲授伏洲剑术,怎会听信他人谗言信伏洲会行偷窃之事。所以伏洲一直想方设法再入天外天,给自己求一个公道。”
沈涟漪默默垂眼,不禁唏嘘。
她对她的这个徒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当年一事,的确是她亏欠伏洲。
伏洲默默观察着沈涟漪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了进一步的盘算。
随着语调陡升,他满是愤愤不平道:“谁曾想入云都后,伏洲想向师父申冤,却发现当今天主并非师父!”
“所以伏洲刺杀了天主……”
听到刺杀二字,沈涟漪明显慌了神,抓住伏洲,急声质问道:“天主可有事?”
伏洲的神情顿时完全僵硬住。
沈涟漪仍在等他回复。
很快,伏洲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咬紧牙关道:“师父,天主想要杀了你,你如今还要关心他的死活吗。”
沈涟漪垂下眼帘,不语。
而伏洲眼神却越发阴鸷偏执起来。
他只从这些话中得到一个消息,她的师父得知此事后,第一个关心的却不是他。
反而在乎天主受没受伤。
可见天主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伏洲收回视线,神色越发凉薄,果断补充道:“是天主亲口告诉伏洲,师父你被他派去的人给杀死了。也是伏洲不信,暗地里请了巫族的巫师来占卜,是那巫师卜得师父还活于世间。”
“所以这些年来,伏洲一直在筹备自己的势力想为师父报仇雪恨,也一直在秘密地寻师父的踪迹。”
原是如此。
沈涟漪安抚般抚了抚伏洲的脊背,嗓音悠缓道:“伏洲,为师的事,为师会亲自去解决。五生堂到如今不容易,没必要为了我得罪天外天。”
伏洲抬眼,直直地看向沈涟漪,眼角泛红,祈求般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是又不要伏洲了吗。”
一个又字,轻易就让沈涟漪想到,她曾狠心地将伏洲赶出天外天。她冷眼看他长跪在天外天外城的山下,风雪飘摇,伏洲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伏洲跟她以来,从未犯过错,对她这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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