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情话
文/绘雾
Present01/“新乐园”
台北的天气向来如此,雨下了整整一周都没停,靡靡的雨丝淋透了半开的玻璃窗,将露台边的碎花白纱窗帘都裹上一层湿意。
林弥初租的公寓在捷运站附近,种在出口处的玉兰树香气格外浓,味道几乎盖过了屋内刚换的茉莉香氛。
才六点半,楼下的垃圾车就准时开始运作,熟悉的致爱丽丝音乐在街道上响起。
拥着被子翻了个身,林弥初顶着道黑眼圈,无比清醒地睁开眼睛。
明明才刚出差到家没多久,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最需要休息的时候,但她却毫无睡意。
披着衣服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林弥初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毫无血色的脸,唇色很淡,眼圈憔悴发红,看上去气色一点都不好。
她盯了两秒钟,把自己披散着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企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紧接着不太抱期望地扎进冰箱,为饥肠辘辘的胃寻找出一份看起来尚且能吃的食物。
她的屋子很小,陈设也很简单,那张从二手市场购入的单人床已经划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的地方摆了一套散发着古着气息的沙发桌椅和才结束运作没多久的滚筒洗衣机,加上不能开明火的开放式厨房以及干湿不分离的狭小卫生间,简单构成了林弥初几十平米的家。
家里唯一能算得上生机勃勃的,只剩下了她种在露台上的那几盆宝珠茉莉。
好不容易才从冰箱里艰难翻出了一袋面包,林弥初努力半眯起眼睛查看保质期,房门在这时忽然被敲响。
她叼着面包片去开门,只见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矗立在门外,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紧接着拉长尾音不情愿地发问:“怎么又是你?”
男人是之前租房的房东,前两天已经因为退房的原因来过一次,被她拒之门外,今天又锲而不舍地找上门来。
“小姐,你们之前住的那个房子虽然已经退租了,但是东西都还没搬走。你们这样一直拖着不搬,我也没法继续转租。”
“我之前也已经和你解释过了,这个房子不是我在住,我早就从这个家搬出去了,”林弥初神色淡漠地拿下嘴里的面包片,她穿着细吊带,半个肩膀沐浴在晨光中,显得又瘦又白,“你身后的那几个箱子里的东西,也不是我的。”
说着,她兴致缺缺地抬手要关门。
“是吗?”房东冷笑一声,随手从整理好的箱子里抽出一本国中课本,翻开署名“林弥初”的扉页冲着她展示,“难道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吗?”
他又拿起一个相框,指着上面穿着学生制服的稚嫩面庞,放在她脸边反复比对:“这难道不是你吗?”
闻言,林弥初终于恹恹抬起薄眼皮,轻描淡写地瞥过来一眼。
“阿叔,这些东西都是我学生时代的老古董了,我还留着这些东西干嘛?”
“方便的话,直接下楼右转帮我放在社区垃圾集中点好了。”
“我不管你到底要还是不要,我全都给你搬过来了,”房东拍了拍身侧布满灰尘的那几个旧箱子,“你得给我结一下搬运费,不然我今天就站在这不走喽!”
“多少?”
房东一听有戏,立马比了个数,殷勤申明:“已经给你打过折了。”
林弥初偏脸嗤:“黑心。”
她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屋里拿了钱包,把账结清了。
房东一边拿过钱数,一边替自己辩解:“一共五个箱子,每个箱子里的东西至少有20公斤,就算你去找搬家公司价格也会只高不低。阿叔我好歹还好心给你搬到家门口来,你家可是住在五楼噢。”
他将钱收好,又忍不住抬眼撇了一眼林弥初,这次开口时八卦意味浓重:“你妈真的搬出台北了?”
“三八啦你!”林弥初掏了掏耳朵,低低骂了一句,随手将防盗门重重关上。
她背靠着门板等了阵,听到楼下传来电动三轮车驶离的声响,这才重新将门打开。
绵绵的阴雨已经侵入到楼道里,黏腻的潮湿感攀爬上了她及膝的白色棉布裙裙角。
那几个风尘仆仆的箱子在运送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被雨洇湿,看上去破破烂烂。
林弥初站在门口抽完了一整根香烟,怔神的空隙里,指间燃着的火星不小心擦过她鬓边散下的一缕黑发。
断掉的发丝从眼前飘落,她这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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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挥之不去一股下雨天的闷热感,像是晾晒在杆上永远能拧出水的毛巾。
林弥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五个箱子全弄进房间,冷白的额上浮起了一层薄汗,她的胸脯起伏,整个人几乎是跪坐在木质地板上。
打开第一个纸箱,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盒带着灰尘的老式麻将牌,那是林田英曾经最钟意的一副,说是用这副牌约牌局手气最旺。
小时候她想伸手碰一碰都不被允许,怕她手黑,会把财运顺走。
林弥初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扔到一边。
再下面是一张已经被打碎的泛黄结婚照,相片里男人的脸已经模糊不清,旁边挽着他手臂的女人打扮得格外年轻时髦,神情充斥着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完全看不出是个带着十几岁孩子改嫁的母亲。
林弥初盯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孔,记忆刹那间飞速倒转,她“啪”一声将相框反手盖上,不知道想到什么,整张脸白成纸。
胃里控制不住地翻滚着,收拢手心,抽疼得透不过气来。
闭了闭眼,林弥初全然没有了再继续整理下去的欲望,将这几个箱子归置在角落,捋了把刘海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勉强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她重新坐回到桌前,打开电脑轻点鼠标,查阅这几天出差没有读完的邮件。
二十五号的时候附中发来一封电子邀请函,说是周六学校会举办八十周年校庆,优秀毕业生也在受邀人员内。
林弥初目光还停留在附中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校徽上,手边已经弹出了程柏谚的line消息。
程柏谚:醒了吗?
程柏谚: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出差辛苦了。
程柏谚:对了,邮件你收到了吗?周末要不要一起回母校看看?
外面的雨水一反温和,降得更加狂烈,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林弥初从新乐园烟盒里又拿了根新的香烟,这次只是搭在唇边,没点燃。
好半晌,她才冷淡回复了一句:好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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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当天林弥初破天荒化了个淡妆,涂上了裸色的唇釉。
她长了双细长厌世的眼睛,从小练舞,背和后颈无论何时都挺得很直,加上人长得瘦高,肤质白,不论在学生时代还是现在,都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
她先到的校门口,等人期间拒了几个男生的搭讪。
程柏谚迟了两分钟才到,不住地和她道歉。
两人虽然身为情侣,关系却并没有那么热络,反而透着一股疏离,走路时彼此间相隔的距离很远,看上去更像是两个并肩而行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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