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随燕归梦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冷汗涔涔,衣服紧紧贴住皮肉。
他从“末日空间”里被雷劈出来,雷好像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医学上的伤害,至少接连几天的全套检查没能查出一星半点的东西。
他的脑仁却时不时发疼,疼能够忍受,架不住它没有预兆地发作,天上劈下来的雷好像透过颅骨将电流藏进神经,等触发到某些契机,就会断断续续地放出来一些电来提醒他、折磨他。
随燕归这几日来,每晚惊梦不断,梦里环境大相径庭,相同之处是他在梦里永远是一棵逃不了的大树。
前半夜他的梦里烈阳当空,天边长条的物体携带火苗划过,擦过他繁茂的枝叶,落在他不远处的灌木丛,一簇簇明亮的火光亮起,包围他的身侧,烤得他满头大汗,不远处一串叽里呱啦听不懂的叫喊声似在对骂,随燕归第一反应是哪座山里的两边人在打群架,手上没轻没重的。
地面出现一道凸起的通道,掀起灌木丛,燃烧到一半的长条状物体倒向空地,是一支半截的箭矢。
一个五短身材的紫黑色皮肤小矮人一路从地里钻过来,在靠近树根中间的位置破土而出。
随燕归俯瞰的视角很奇妙,他惊诧地看着这紫黑色的一小点灵活地钻出地表,随后在钻出来的地洞里掏出一个是它几倍高的锄头,一锄头砸在树根上面。
砸的是树根,疼的是随燕归的头,剧烈的疼痛自上而下一路传递,疼得他两眼发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见到光线,迎面而来的是下方叠在一起的鬼魂在“炼狱”里翻滚,想扒住树皮、踩下同类往上爬。
他想后退,视线却像相机画面,有一只无形之手陡然帮他放大,他看到底下的鬼魂不会有爬上来的机会。
每一根树根至少有一个鬼魂在滋养它的茁壮成长。
随燕归能够清晰地看到树根纹理与鬼魂如雾般身体的交接融合,挑战生理知识基础的一幕刺激得他想吐。
他甚至以为那堆鬼影中间,藏着祝穗礼的脸。
行动规划处传回来的消息说,常颂好跟着祝穗礼去了游鱼市,人一切平安,没什么大碍。
异管局的人再怎么不靠谱,不至于在眼皮子底下多次放一个人进出异常空间吧。
随燕归摸黑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零八分。
他按开顶灯,明亮的光线驱散掉他的噩梦。
窗帘外面,缕缕晨光破开云雾的遮掩,眨眼天光大亮,灰蒙蒙的云霭散开,一派清朗好天气。
随燕归没有理会外面难得的好天气,他知道他一拉开窗帘,外面四面八方的目光都会汇聚到他这间小小的房内。
他在“末日未来”空间里展现出的沟通树木的能力,加上引来的天雷劈开空间的禁锢。
他出来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异管局重点关注对象。
刚掉出空间,随燕归的意识尚处在迷迷糊糊中间时,他听到一个闷闷的、好像带着面具或口罩的声音说道:“单是和树木通感也行,精灵王沟通不了的树,说不定我们能行呢。”
精灵……
几十年前那个抱回来的精灵婴儿,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已经不是讳莫如深的秘密,随燕归自然知晓。
他没听到周围是不是有其他人回答了这句话,等随燕归真正恢复意识,他在这个熟悉格局的房间内说是快躺了两天。
随燕归对这个房间内的格局是相当、异常的熟悉。
曾经他的堂哥孟罗叙遭恶鬼缠身,便是在这座疗养院里请的大神。
这座疗养院里的格局、家具全像是批发的,十年内没有变化,不同楼层没人住的房间推进去,都跟镜面翻转一般。
他到现在还能回忆出,鬼魂显现带来的阴冷潮湿浸透家具,墙角在那一刹那似乎能生出水草蘑菇,空气中充盈的水汽直往骨头缝里钻。
当初随燕归看的热闹,如今回旋镖在时间的长河里绕了一圈,重新扎回他的身上。
看人者,人恒看之。
风水轮流转,五六年前看热闹时,他可没想到他会有机会住进这里。
而随燕归能住在这里,不是先在联邦哪个研究院里躺几天,算是他家争取的最好结果。
听说是行动规划处的队长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把口风透给了随家。
顺理成章的,随燕归正式入职后的归属,会落入行动规划处。
回笼觉不可能睡着,随燕归坐起身,给放在窗下的迷你盆栽浇了一杯过夜的茶叶水,盆栽里的树跟前两天养在家里时没有什么差别。
梦里他附身的树长得千姿百态,连同这一棵,没有一棵是一样的。
洗干净杯子,随燕归重新泡了一杯新茶,混着茶香的热水滑过食管,驱掉他身体里剩余的冷意。
他打开手环,长久地停在首页,没有点开任何页面。
他想问中心市的晴天真的是晴天吗,但不知道能从谁那里能获得有限的真话。
现在正在进行灾后的重建安抚工作,无缘无故没有谁愿意讨论“天灾是真的过去”还是“假的”这类涉及哲学的问题。
他想给祝穗礼发消息问她怎么样,想不出来该发些什么,无论发了些什么,随燕归相信,祝穗礼都会被标记为长期重点关注对象。
异世界融合程度的加深,卷进异世界带来影响的人只会多,不会少,祝穗礼藏在这些人里面刚好,没道理因为他的缘故暴露在一众人面前。
随燕归花了十分钟在心里说服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本质是他没搞清楚为什么四年前的末日空间里他会被拉进去,尤其那幢关键的房子一看纵然不是祝穗礼的,也和祝穗礼有着莫大的关系。
真让其他人同他一样重点关注祝穗礼,他怕哪天真相揭开,在现场的人不是他。
冠冕堂皇的心理路程建设完,随燕归打开房门,阳光擦过长廊,落进楼下院子里的树上。
长廊两端的监控摄像头闪烁,两端各有一间房的房门同时打开,两端走出来的人看见对面出来的人,先是急速走了几步,然后飞速跑起来,朝站在中央的随燕归靠拢。
*
祝穗礼撞向树干,冲进无边的黑暗,最终变成一束阳光落下。
她像是蹦极蹦到一半绳子断了,自由落体到半空,正好坐进行驶到顶端跳楼机的空位里,跳楼机带着她往下俯冲,冲破乌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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