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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小说:

向阳而行

作者:

三月春竹

分类:

现代言情

正午的日头悬在当空,明晃晃地照着这个北方小山村。三人从坟地归来,带着一身尘土和未散的哀思。洗净脸,文静手脚麻利地为每人倒上一杯温开水。水汽袅袅间,刘玉花将陈轩拉到身旁的旧木凳上,从衣兜里珍重地掏出一叠用旧手帕包好的钱,塞进他手里。“这是一千六百块。六百是你娘走时托付的,剩下这一千,是你哥嫂的心意。刚回来,处处要用钱,先拿着。”

陈轩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文静读书开销不小,这两年全靠二叔二婶照应,这钱我哪能再拿。哥嫂的钱,更不能要了。”

“傻孩子,”刘玉花嗔怪地瞪他一眼,不由分说将那叠带着体温的钞票重重按进他掌心,“文静读书花不了几个钱等她出息了,记得给俺们买口好吃的就成。你哥嫂那份,权当是借的,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拿着!没这点底子,寸步难行。”她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推拒。

陈轩指尖微颤,终究没再推辞。那沉甸甸的分量,压着他现实的窘迫。他确实需要。

“晌午了,你二叔他们也快回家了。甭开火了,都过去搭把手做饭吧。”刘玉花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吃完了,记得把文静那些瓶瓶罐罐带回来,明儿上学要带的咸菜啥的,你们自个儿拾掇。”她招呼着,领着兄妹二人融入正午明亮的日光,走向自家那扇熟悉的院门。

厨房光影摇曳。刘玉花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看似无意地开口:“陈轩,昨晚去见过言梅了?”她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着陈轩的反应。

陈轩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二婶。锅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神情。

“唉,”刘玉花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软,“强扭的瓜不甜。以后,二婶给你寻个更好的。”

陈轩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二婶,不急。眼下,没心思想这些。”

“就是!”文静正蹲在灶下添柴,闻言立刻仰起小脸,脆生生地插话,“我哥还小呢,找对象急啥!”

刘玉花被逗乐了,伸手揉了揉文静细软的头发,“你这丫头片子,过几年也该寻婆家喽!日子嘛,先踏踏实实过,缘分这东西啊,急不来,也强求不得。”火光跳跃,映照着她眼中复杂的慈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午饭过后,文静跑到院里那口黝黑油亮的咸菜缸前,踮着脚,捞出两个沉甸甸的芥菜疙瘩。兄妹俩提着东西,回到了自家寂静的小院。

陈轩对文静说道:“明天我去摩托车市场瞧瞧。你原定傍晚回学校的,咱明天上午走,我刚好一块送你。”

文静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笑意瞬间点亮了小脸:“好呀!那你在校门等我!我放下东西就溜出来!我陪你一块儿去!”

“成,带你逛逛。”陈轩眼中也染上暖色,“对了,我那辆自行车,扔哪儿了?”

“南边棚子底下呢,爷爷赶集才动它。你快去检查一下,别明天半路上趴窝了。”文静说道。

陈轩在院子里修理自行车,文静被赶进了自己房间学习,时光静静的流淌。

日头西斜,天光渐渐被暮色吞噬,晚风裹挟着凉意。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陈轩坐在矮凳上,菜刀笃笃地落在砧板上,咸菜丝细密地铺开。在那个年代,县城读高中的农家子弟,离家寄宿是常态。周末归家,带上一罐咸菜是心照不宣的仪式。

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咸菜特有的咸鲜气,也交织着兄妹俩对明日那份微小憧憬的轻声笑语。陈轩想着即将为修车铺奔忙的起点,胸膛里鼓荡着久违的激动;文静则因明天能陪着哥哥逛逛,心满意足。

九十年代初的北方小镇,也在时代的脉搏里悄然苏醒。除了世代耕种的黄土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目光投向喧嚣的县城,寻找着各自安身立命的新机会。

暮色渐浓的公路上,摩托车的引擎声嘶鸣着划破寂静。陈墨载着妻子邓红梅驶向归途。经过镇边一个支着昏黄灯泡的水果摊时,车子缓缓停下。

“大姨,姨父,天擦黑了,收摊回家吧。”邓红梅跳下车,走到摊前,对着守摊的一对中年夫妇说道。

“哟,红梅呀!刚回?俺们也准备拾掇了。”中年妇人是邓红梅的大姨,脸上堆起笑,忙着手里的活计。

邓红梅将陈轩想租铺子的事说了。大姨一听,满口应承:“嗨!那门脸儿空着也是喂蚊子,自家孩子要用,啥时候来拿钥匙都成!”

她姨父在一旁听了,干咳了两声。

邓红梅心领神会,故作关切:“姨父,嗓子不得劲儿?您试试这酒,管用不?”说着,从车上拎出两瓶酒递了过去。

姨父脸上立刻绽开生意人特有的圆滑笑容:“呵呵,红梅就是贴心!自家人好说,随时来拿钥匙,租金嘛…包管合情合理,不叫你为难!”

“姨父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行家!”邓红梅笑盈盈地应着,顺手扯过一个塑料袋,麻利地拣了七八个最大最红的苹果装进去,然后利落地跨上摩托车后座,扬长而去。

姨父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心疼地喊了一嗓子:“红梅,你这……”

“瞧你那点出息!”大姨没好气地数落,“红梅从县里回来,隔三差五给咱捎肉带菜的,她吃几个苹果你就肉疼?生意人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姨父讪讪地摸摸后脑勺:“咳,这要卖多少苹果才能把那几个赚回来呀!对了,红梅她妹,招上门女婿那事儿咋样了?”

大姨脸上的光彩黯淡下去,叹息道:“还能咋样?她爸那个老榆木疙瘩,死咬着将来生的娃都得姓邓,人家能干?唉,好好的闺女跟着遭罪,找个好人家嫁了多省心,还怕老两口没个倚靠?”

“老邓啊,就是叫那传宗接代的陈谷子烂芝麻给糊住心窍了。”姨父摇头,“也不想想,如今这光景,家家都一个小子,除非是实在揭不开锅的,谁舍得让健全的后生去倒插门?这事儿啊,咱干着急没用,还得红梅这丫头慢慢磨她爹。”两人不再言语,默默收拾起摊子,融入沉沉的夜色。

摩托车后座上,邓红梅搂着陈墨的腰,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哎,你说,陈轩跟我妹妹,瞅着配不配?”

陈墨猛地一个急刹,轮胎在土路上蹭出刺耳的尖啸。“你想啥呢?”他扭过头,语气又惊又怒,“他爹娘都没了,咱撺掇他去你家当上门女婿?老陈家的脊梁骨还要不要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咱家淹了!”他眼中的震惊和不满毫不掩饰。

回到家,一家人围坐在晚饭桌旁。刘玉花一眼就瞧出邓红梅眉宇间的郁色,搁下筷子问道:“红梅,今儿咋蔫了?跟陈墨拌嘴了?”

“娘,没,”邓红梅搅动着碗里的稀饭,愁容满面,“还不是我妹妹那档子破事,愁得我脑袋疼。当初我爸说我妹长得好看,指望着妹妹招个女婿容易些。好不容易谈妥一个,又黄了。今儿我妹跑到工地上找我,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可对我爸那个倔驴,我真是没辙。”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刘玉花沉吟半晌,缓缓道:“如今这年头,想招个像模像样的上门女婿,难呐。要是你爸肯松口,让你妹妹堂堂正正嫁出来,我觉得陈轩这孩子,厚道,实诚,我看着倒挺合适。他们兄弟俩,还能让你爹娘摔地上没人管不成?”

“我觉得也是,要不我硬着头皮去跟俺爸说说?”邓红梅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再等等吧,”刘玉花摆摆手,目光深远,“你爸那性子,不撞几回南墙,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这个弯。两个孩子都还年轻,不差这一时半刻。倒是文静那丫头……”她话锋一转,欲言又止,眉头微蹙。

“娘,文静咋了?”邓红梅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一旁的陈永柏插话道:“你呀,老瞎琢磨,我看你就是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刘玉花瞪了老伴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我能看不出来?昨儿晚上,陈轩去见言梅那茬儿。今儿晌午吃饭,我劝陈轩别急,将来给他找个更好的,你猜文静那丫头咋接的话?‘我哥还小呢,不急着找对象!’”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媳。

邓红梅瞬间领悟了婆婆的弦外之音,脱口道:“要是文静真对陈轩有那份心思,不也挺好?反正不是亲兄妹。”

“若文静就安心在村里过日子,我们自然没啥意见。”刘玉花摇头,眼中忧色更浓,“可她是要考大学的!外头的世界花花绿绿,多大?见识过了,心还能安安稳稳落在这个小地方?落在陈轩身上?我现在就盼着她顺顺当当考上大学,飞出去,开了眼界,见了世面,这点懵懵懂懂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这会儿要是捅破了,只怕搅得她心神不宁,耽误了前程。”说罢,她端起碗走向灶台添粥,背影透着深思熟虑的凝重。

邓红梅眨了眨眼,又忍不住追问:“那…陈轩呢?他有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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