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韩文舒进入睡梦之际,朦胧中听到有人呼唤,她方才从梦中惊醒,却原来是门外的小二在门外的叫唤声。
韩文舒在这半梦半醒之际,听到有人来访,心中不禁一颤,莫非是他?思绪如同被风吹动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为了确认来人是否如心中所料,她忙向门外的小二询问:“来的是何人?”
小二原是久唤无人回应,正以为房内人已睡下,不敢再多打扰。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房内传来声音,于是又折回来,答道:“是一对爷孙俩卖艺的,刚才掌柜吩咐过,若有一对卖艺的爷孙前来找寻,让我务必上来通报一声。”小二说完,便静静等待房内的回应。
韩文舒闻得此,顿时感到一阵失落,这才想起留话给掌柜。原是那备受冷落的卖艺爷孙俩,只因怕其前来寻访,赶了出去,特意给掌柜留了话。方才想起另一桩事,这事便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终归是想岔了。
想至此,她当即起身,平复了心绪,下榻欲梳洗一番。忽闻门外小二声音又响起:“姑娘,可是要回了他二人去?”
韩文舒微愣,忙道:“有劳小二了,我梳洗一番这便来,你只让他二人等几息便是。”
“好嘞!”小二得了答复,爽快答应便下了楼去。
韩文舒照着铜镜,随意扎了头发,梳理了一番。却见内里一双眼睛因哭过,红肿如熟透的桃子,当下指尖用力揪住了脸颊,疼痛让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深深吐纳两息。仿佛状态相比于方才稍好些,才开门步履轻缓地下了楼。
话说这厢侯爷的侍卫在经过多方打探,终寻得这岳阳楼住处。此时他亦是正往这边赶来。
此时天色已黑,客栈隐于街巷的深幽曲径处。此地相较于东街头的喧嚣,这里更显得一番闲暇和平静,行之将近,便见岳阳楼客栈的楼牌在那暖色的灯笼烛光中隐隐绰绰。
正待二人行近客栈之时,便见客栈内出来三人。其中有方才在饭店内所见的爷孙俩,还有一聘婷女子尾随其后。只这一眼,侯爷便认出了那后面的女子——正是下午突兀出现在酒楼的女子。
才几息,三人并排而行,那女子笑盈启唇,嗓音清脆悦耳,被寻路而来的侯爷隐约闻得,其言道:“老伯,何不往那热闹之处?此时夜市正喧,或有行人驻足,正可一试新曲是否合时人!”
这一幕亦是被身旁的侍卫所见,其心内有所察觉这女子便可能是适才饭店掌柜所说的女子。只因那爷孙女俩他亦是见过,再关联教曲一事,便联想到,其中青衣者,便是侯爷要找的唱曲女子。才要向其禀告呢,便见侯爷面上有些异样,方止了念头。
且说此时侯爷见那女子同再旁的爷孙俩正说着,态度亲和悦色,竟与酒楼的豪放发泄,且无礼道歉形象迥然不同,心内纳罕道:“果然与时下女子不相仿!”
正暗忖之际,便见那三人朝其信步而来。侯爷心神一凛,继而下颚轻抬,便等三人近身问安。
只才几息,眼见要相交之际,那女子却很自然的随着爷孙俩朝其身侧一丈之远踱步而去,徒留侯爷主仆二人站立原地,怔然无语。
哪想到是这般光景!话说那女子同爷孙俩自其身侧踱步而去,竟无半分照面之意,侯爷心中惊撼如潮,良久难息——
“方才她在酒楼处,因莽撞行事低头致歉,此刻却视若陌路。难不成我裴瑾竟这般寻常?如此让人忽视了去?”心内怒火无端冒起,只觉得这女子到底是傲慢了些。
正欲转身呵斥之际,却隐约闻得其谈话声传来:“这曲若尚过得去,届时便正是给那饭馆添些雅趣。”
裴瑾闻得此言,当下的好奇将怒火熄灭:“莫非此女子亦是那唱曲女子?”
思及此,他不禁万分诧异,当时他在酒楼,正跟好友畅言这届刚举办完毕的科举考试,继而讲到了这届人才辈出会是哪些地方的奇人志士。
畅饮举杯之际,有一唱曲声从廊外窗口传来,其音调清亮如泉,自信如松,绝非寻常女子所唱。那声线如鹤立鸡群竟能压住这包厢的近在眼前的靡靡之音。
再者说,便是这世道,他听惯了莺莺燕燕献曲,或悲怆滥调,无不是奉承意味甚浓,亦或抒己愤世之词,甚让人肃穆感伤,何时会有抛出这两者之外的曲调去。
正是这远处所颂者,无论是唱腔,词曲,带入人的心境竟是如此的耳目一新,无端让人心之向往,且好生让人与之亲近。
如今见人,竟未料到是出现在酒楼的女子,其举止言辞给人有是另一风貌。裴瑾心内不免疑惑:“这女子身量形容并不算大,但其心性神态之转变,竟比阅历颇深的女子更甚几分!”
眼见女子的身影便要消失在这墨色的黑夜中,身旁的侍卫终是按捺不住,却见侯爷似是和自己一般猜测出此女子便是唱曲女子陷入沉思,他不免提醒道:“主子,吾上前去请她至爷处?”
忽闻侍卫所言,裴瑾这才醒过神来,他悉数压下各种情绪,神色淡然,朝侍卫扫视一眼道:“不必,且看她此番前去何往,瞧个乐子亦是趣事。”
侍卫闻之,随主子跟随那女子的踪迹而去。
却说韩文舒偕同爷孙女俩到了闹市,寻了一空地安顿下来,老叟坐于木凳,韩文舒和其孙女站立一旁。相较于白日的饭馆,这里显得尤为喧嚣鼎沸。
到底是老者的孙女年岁小些,在饭馆的封闭之处自是能唱,此刻在这人流涌动之处,各色人皆有,若是说寻常百姓路过观之,且唱来也毫不费力,若是稍有些身份的,始终是露着怯,连着这喉咙里发出的声就这么埋没在喧闹中。
韩文舒见之哪还不明白的,只说:“你且先看我唱来”。说着便只捡着下午在饭馆所唱的曲,当着这来往的人群唱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情感充沛而自信,旋律悠扬而婉转,似夜莺在静谧的夜中栖在枝头歌唱。这鼎沸的人声此刻却沦为这歌声的背景,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般,只其一人在舞台中央,放声高歌。
许是被她的歌声感染,附近的行人将之围成了一个圈子,皆欣然赏之。一曲完毕,众人皆高呼“好!”声络绎不绝。
却说韩文舒并不理众人的高呼声,只侧身来问在旁学的女子道:“汝觉得这样大大方方的唱,还道是低声忸怩之态,哪种唱法受众人所喜?”女子闻之,脸颊瞬间面色绯红如桃,指尖无意识的绞着衣角,偷眼看了看仍是惊叹的人群,终是咬唇道:“自是姑娘您的唱法受人所喜!可我这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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