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澜来了兴致,微微颔首:“什么反套路?具体说说。”
“你看啊。”谢堔分析道,“我们,或者说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侦查员,在听到海建投资这个雪中送炭的消息后,稍微一推敲,就会发现里面漏洞百出,时间诡异,动机不纯。之后我们的侦查视线肯定会重点聚焦在林婉和海建投资身上。我们会认为他们在掩饰,在转移视线,甚至会下意识将他们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聂清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上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海建投资的高层确信林婉与谋杀案无关,所以他们才敢故意在这个敏感时刻,做出这么一个看似愚蠢且漏洞明显的举动,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们警方的主要火力。让我们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林婉和商业阴谋上,而忽略其他可能性,为那个真正的凶手打掩护?”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在利用我们的职业敏感和逻辑推理能力进行反向操作。”谢堔点了下头,眯起眼睛,“他们算准了我们会怀疑,所以干脆把可疑点主动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去查,去消耗我们的精力。而那个真正动手的人,就可能藏在我们因为惯性思维而暂时忽略的角落里。”
他顿了顿,总结道:“干扰警方视线,转移大家焦点,最后保全真凶——这才是他们这场深夜收购大戏,可能隐藏的真正剧本。”
“无论是不是反套路,海建投资这条线也得深挖。”
聂清澜微垂着头,指尖在胳膊上轻点着,陷入沉思。
如果谢堔的推测成立,那么眼前的局面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和险恶。
半晌,她拉开椅子,在赵子谦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再次开口:“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林婉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她甚至可能只是这盘棋里,一个被推到明处吸引火力的弃子或者障眼法。反过来看——”
她翻开新的一页,笔尖移动,在纸上写下其他人的名字:钱亚东,张志远,周长海,孙芳菲,张悦,刘文豪。
“海建投资把水搅浑,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么他真正想掩护的是谁?”
谢堔走过去,在笔记本上点点:“先考虑考虑,谁最不可能被海建投资保护?”
聂清澜脱口而出:“刘文豪。”
她低声分析:“刘文豪刚刚才和林婉彻底撕破脸,他指控林婉和海建投资窃取技术,甚至不惜自爆其商业间谍的身份来拖林婉下水。他和林婉,以及林婉背后的海建投资,已经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是敌非友。海建投资绝无可能去保护一个想要毁掉他们声誉、甚至可能引出更大调查的‘叛徒’。”
谢堔点点头:“在我们目前的这个推理框架下,刘文豪的嫌疑反而需要优先审视和排除。不过……也不好说他刚才的表现究竟是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表演?”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她的立场和动机我们需要尽快确认。”聂清澜的笔尖移到了“张悦”的名字上,在上面画了个圈儿,“她和赵子谦关系密切,还是公司的财务主管,也是最直接能感受到公司资金压力和海建投资掣肘的人之一。”
“那就直接问最了解她的人。”谢堔果断拿出手机,“正好辖区民警还在吴晓燕家,我们直接和受害者家属通话,有些事情当事人说出来最可信。”
电话很快接通,谢堔按下免提键,又把音量调小,确保只有他俩能听到。
在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听筒那边的吴晓燕虚弱但清晰的应了一声。
聂清澜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吴女士,打扰了。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张悦女士的情况,她与您和赵总的关系,以及她加入贵公司的具体原因。”
吴晓燕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整理好情绪后才开始叙述:“小悦……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提到张悦时,她的语气透着一股深厚的信任:“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小悦她……命苦,小时候爸爸就没了,妈妈身体也不好,为了生她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我们家条件稍微好点,我爸妈就一直帮衬着,供她读书,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她一直把我爸妈当自己爸妈孝顺……
“她特别争气,学习好,能力强,大学毕业进了大厂,后来又跳槽到宏盛实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财务部的高管,前途无量……要不是为了我,她不会来的……”
吴晓燕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她缓了缓,继续说起去年他们夫妻为了公司周转,不得已借了那笔高利贷之后的日子。
那段时间她一直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后来钱亚东虽然拉来了海建投资的天使轮,但海建投资在业内的名声让他们更加不安。
“那时候我正好怀了二胎,孕反严重,预产期也近了,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公司出事老赵垮了。我实在没办法,才给小悦打了电话……我没想到,她一听,二话没说就从宏盛实业辞了职……那么好的工作,那么高的薪水,她说不要就不要了,过来帮我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吴晓燕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张悦来到公司后,发现了更多问题。那个林婉,仗着是投资方代表,在A轮融资的事情上百般刁难,故意拖延。原本计划年初就该完成的融资,硬是拖了三个月!公司的现金流都快断了!小悦来了之后,一边想办法维持公司运转,一边私下里制定了一个计划……”
聂清澜想到了张悦当时的证词,立刻反应过来:“稀释海建投资股权的计划?”
“对。”吴晓燕说,“小悦通过她在宏盛实业的老关系,已经初步谈妥,由宏盛实业来领投我们的A轮。只要融资成功,就能大幅稀释掉林婉代表的海建投资所持有的股份。到时候老赵就能重新拿回公司的控制权,把海建投资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聂清澜若有所思:“所以,张悦和赵总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是为了推进这个计划?”
“是的!他们经常要一起核对数据,商量谈判策略,还要避开林婉的耳目……这些我都知道,老赵都跟我说过。”吴晓燕肯定地说,“我信任小悦,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她绝对不可能害老赵!老赵好了,公司好了,我们全家才能好,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她杀老赵,图什么?图公司破产?图我和孩子无依无靠?这根本说不通!”
吴晓燕的证词几乎完美地解释了张悦的所有行为动机——她的利益与赵子谦夫妇的利益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通话结束后,聂清澜看向谢堔:“你怎么看?”
谢堔眼神中之前的疑虑消散了大半:“动机上,张悦确实可以基本排除。以她和吴晓燕的关系,她没有任何理由自毁长城。而且如果她的计划成功,她将是帮助赵子谦家庭和公司走出困境的最大功臣,无论是从情感回报还是职业成就感上,她都站在赵子谦一边。”
“同意。”
聂清澜在“张悦”的名字旁边写下了“动机不足,利益共同体,可基本排除”的字样。
“不过程序上我们还需要对她进行一次正式的问询,将刚才了解到的情况与她本人的说法进行印证,完善笔录。”
“嗯。”谢堔点头,“而且由她来配合我们,或许能提供更多关于其他人……尤其是关于林婉和刘文豪之间那些隐秘较量的细节,她现在应该是这栋楼里除了我们之外最希望真相大白的人。”
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排除了张悦,凶手的范围似乎又缩小了一圈儿。
*
张悦被叫到了赵子谦的办公室。
“张女士,请坐。”聂清澜示意她坐下,“我们刚刚与吴晓燕女士通了电话,了解了你与他之间深厚的情谊,以及你为了帮他们夫妇所做的一切。我们现在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谢堔靠在桌边,开门见山:“关于你们公司针对离家较远员工的那个记录工作时间的系统,据你观察,有没有人利用这个系统做什么手脚?”
“当然,尤其是大家都是搞代码的,最擅长钻漏洞了。”张悦有些无奈地说,“这个系统本意是好的,按有效工作时长计算加班费。但它有个漏洞,或者说是设计缺陷——它默认每隔一段时间有一次键盘或鼠标活动,就算作持续工作。”
谢堔追问:“这个‘每隔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有精确的数字么?”
“有,一分钟。”张悦解释道,“我早就注意到有些人会钻这个空子。虽说公司的电脑不能写脚本控制,但他们能物理控制。比如钱亚东和周长海,我有几次晚上看到他们名义上在加班,实际上是在工位上一起吃自热火锅、闲聊,只是每隔一分钟随意敲一下键盘保持在线。后来我去后台系统看他们的工作时长,系统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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