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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春日 甚至,有点亲密。

小说:

想把你比作春日

作者:

程捺

分类:

古典言情

《想把你比作春日》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第17章

-

半夜,凌晨两点,宜夏实在是眼皮支撑不住了,头一点一点,差点栽到火堆里。谈雪昼眼疾手快扯住她,说:“想睡就睡。”

“我睡了你怎么办?”

“我守夜。”

宜夏说:“这样,你守两小时,我守后半夜。”

谈雪昼没理她,自顾自给火堆里添树枝。

宜夏本来特别困,聊两句话的功夫,精神又好了一点。

她怕火如果熄掉了没有光谈雪昼又有反应,于是努力挣扎着坐直了,揉了下眼睛,小声说:“谈老师,我们聊天吧。”

“免了。”

“你刚还说要对我态度好的。”

谈雪昼:“别得寸进尺。”

“聊个天都不愿意,你根本就是不讲信用。”

谈雪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聊什么?”

“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都要说真话,不许说谎。”

“……没兴趣。”

宜夏气急:“你有!”

谈雪昼懒洋洋伸长腿,侧过头看她:“想问我什么你直接问得了,还搞这种你问一个我问一个。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

宜夏:“……既然你这么说了。”

她顿了下,若无其事问,“你之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谈雪昼问:“你觉得呢?”

“我不猜。”

“凭我这张脸,你觉得有没有?”

宜夏:“……”

谈雪昼思索片刻,说:“也就是有那么,一二十个前女友吧。”

宜夏:“呵呵,我不信。除非你说出来是谁。”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还能不能聊天了?”

谈雪昼漫不经心说:“不能,你赶紧睡吧。”

宜夏沉默两秒,讽刺:“没谈过就没谈过,何必还在我面前装得自己很厉害。”

谈雪昼干脆承认:“我女朋友是电影。”

宜夏安静两秒,看进他的眼睛,轻声问:“为什么……会想拍电影?”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有意思。”

他的脸孔上火光明灭,眼窝格外深邃,睫毛长到能在眼底投下一圈阴影。那睫毛像蝴蝶翅膀或者蜻蜓翅膀那样扇了一下,落下缤纷的彩色磷片。

他转头看她,声音很轻,竟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柔:“还是当时回答你的那个答案,我想做,所以做了。我做事,一般不想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只是我想去做而已。”

宜夏看着他,有些恍神。

他和她真的不一样。

和她的想象也不尽相同。

他……怎么说呢,其实是个,很难简单定义、详细描写的人。

宜夏一直觉得电影承载了很多很多意义,社会的意义,教化的价值,她从来不觉得一部电影只是单纯的趣味或者个人审美的问题。

她想事情会比较复杂,考虑很多,思前想后。

可是他完全不同。

原来,他真的很简单。

是很纯粹很简单的人。

也许这个社会,那么人喜欢他,就是因为他简单纯粹,只有真正的纯粹,才能让那么多人感动。

为他的主角,为他的故事,为他藏在电影画面与情节背后的,纯粹简单的分享欲感动。

他拍电影,是想把自己觉得最有意思的东西大方分享给所有人。

而不是高高在上,想要教育别人。

宜夏失神地想,她对他是不是有偏见?

其实,有些时候,是她太复杂,所以看不到简单纯粹背后的真心。

他漫不经心地朝火堆里丢着树枝。

火光在他的虹膜上明明灭灭,淡淡地浸出一层清凉的光晕。

突然转头看她,问:“那你呢?”

“我?”

“你为什么要做编剧?”

宜夏轻声说:“开始只是想写一点东西……后来就误打误撞入行了。谁知道第一个剧本拍出来了,还拿了奖……就一直干了。我没想那么多。后来写了一个剧本,……”

想到《强制报告》,宜夏突然如鲠在喉,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然后呢?”

“写了一个挺好的剧本,但是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宜夏声音很闷,“出了一些状况,所以……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坚持。可能就是一口气撑着,想证明自己其实不差吧。”

“我只有这一份手艺,不像你。”

“你其实……”谈雪昼转头看她,“确实不差。”

“……是吗?”

一声微弱的猫叫打破了两人径直的对视。

“你听到了吗?”

“嗯。”宜夏侧耳仔细听,“好像是猫叫?”

谈雪昼辨认了一下方位,站起来打开手电。循着猫叫声走到角落,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猫趴在角落,哀哀叫着,皮毛贴在身体上,瘦骨嶙峋,前爪隐隐渗出血迹。

宜夏蹲下,有些不可思议:“不是野猫,这是家猫。”

猫脖子上挂着一根皮绳,显然是之前有过主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还被雨淋成这样?这么可怜。

谈雪昼单手就把猫捞了起来,拎去火堆旁边。

他抓着猫两只前爪给它烤火烘干它的皮毛,猫小声小声叫着,声音特别娇嫩。

宜夏凑过去小声问:“小猫,你怎么在这里?”

猫:“喵。”

“你主人呢?”

“喵。”

宜夏很为难:“不配合我工作,不好好回答问题。”

谈雪昼说:“应该是被抛弃的。”

“你怎么知道?”

“绳上本来应该扣了主人的联系方式卡,卡被取掉了,应该不是猫自己取的。”他说,“是主人拿走的。”

宜夏抱着膝盖,呆呆看他很熟练地给猫顺毛。

谈雪昼顺了一阵毛,冷不丁开口:“我要养。”

“嗯?”

谈雪昼说:“我要把它带回去。”

宜夏:“说不定不是被抛弃的,只是走丢了,你带回去它主人要是来找它了怎么办?”

“看这样子已经流浪了好几天了,要是我们不带回去,说不定它活不了几天。它这么小。”

宜夏沉默两秒,声音微妙:“……我们?”

谈雪昼抱着猫,淡定说:“给你一个接近我的借口。”

宜夏:“……”

宜夏把猫薅过来摸了两把,干脆转移话题:“你微信头像也是一只猫。那只是你养的吗?”

“嗯。”

“多大了?”

“已经走了。”他顿了下,“二十岁。”

“……年龄大了走的?”

谈雪昼揉着小猫茸茸的皮毛,偏过头看她,半晌说:“我眼睛刚出事那段时间,基本看不见,有一次没看好,它跑出去被车撞到了。”

宜夏呆了一秒:“你眼睛……差点看不见?”

“都过去了。”谈雪昼梳理猫咪的绒毛,嗓音低沉干净,“已经过去了。”

他突然不想再计较那些事了。

她不知道,不记得,或者故意忘记,种种可能,他不想再介意。

宜夏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安慰他:“不过,二十岁的猫咪,也可能是有了一些预感,不想要你太伤心,跑出去的。所以,你不要太难过。”

后半夜,宜夏困得眼睛睁不开。

悄悄瞄了谈雪昼一眼,又往他坐的地方挪了挪,但还是注意着没有肢体接触。她抱着膝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记得交代谈雪昼:“谈老师,我撑不住了眯两分钟,如果你要睡的话喊我起来,我帮你看着火。”

谈雪昼有一下没一下梳着猫咪的皮毛,声音淡淡的:“睡吧。”

宜夏头埋在膝盖上,一秒钟就成功入睡了。

谈雪昼侧过头看她。

安静凝视了很久,他试探着伸手把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

让她靠着。

他垂着眼皮,能看见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的阴影。

黑暗蓊郁,她身上却带着温暖的光。她的月亮是香草味的冰淇淋,她的太阳是红彤彤的流心柿子,她的星星是冷冻的钻石糖,她的风啊云啊雨啊,都是温柔和缓的。

她曾经从孤独的黑暗中挽救了他。

给他的世界装上月亮、太阳和星星,月亮台灯、太阳路灯和星星小彩灯,所以,他会一次一次再一次地沦陷。

-

宜夏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谈雪昼怀里。

字面意义上的,怀里。

谈雪昼没睡,一直坐着。

宜夏整个身子歪在了他胸口,半边肩膀被他虚虚拢着不至于滑落,维持着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姿势睡了后半夜。

早上一睁眼,她就对上了谈雪昼困倦的眼睛。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谈雪昼突然松开手,她立刻从他怀里滑下去,仰摔到他腿上。

她懵着,听见头顶谈雪昼懒洋洋的声音:“还不起来?要享受多久?”

宜夏慌忙想从他身上起来,谁知手掌底下按着的竟然是他的大腿……只能说肌肉很硬,但又有点软,一种很复杂留有余味的手感。

宜夏呆住了,谈雪昼却突然一动,她没支撑点,结实往下一磕。

——正正好,就把人撞得仰面倒在了地上。宜夏趴在他胸口,两个手掌撑着地面。

整个人都掉线了。

这次宜夏真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想爬起来,肩膀却突然被他圈住。

宜夏能听见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紧。

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感受到他胸口心脏的震动。

速度有点快。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又一下松手推开她,偏过脸倒打一耙:“行了,不要故意再创造肢体接触了。”

宜夏瞬间坐直,涨红了脸:“不是……我……你?”

谈雪昼曲起腿,淡定说:“差不多得了。”

宜夏:“???”

-

两个人早晨简单修整一番继续上路。

谈雪昼没忘带上昨晚那只小猫。

猫很听话,乖乖缩在他衣服口袋里。

昨晚光线不好没看清猫的毛色,今天才看真切,这只猫一定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才被丢掉的——是只毛色斑斓乱七八糟的玳瑁猫,斑块东一撮西一撮,像几只猫的皮毛不和谐地拼凑到了一起,长得不能说是静若处子吧,简直是动若脱兔。

丑小猫。

但看着小猫蔫头耷脑的躲在谈雪昼口袋里,她就没忍心说一些PUA小猫的话。

猫好,人坏。

两人一猫顺着公路走了好几公里,终于遇见了一辆路过的大卡车。好心的卡车司机让他们俩上车,顺路把人带到了小岛另一端的小镇。虽然没回到家,但小镇上有公交车可以搭。

不过两个人又没现金又没手机,最终只能靠刷脸搭上了回家的车。

一通折腾下来,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宜夏又累又饿又困,洗了个澡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烟粉色的晚霞铺天盖地,好像妃红烟紫的旗袍布料在画框里陈列招展,稍稍一抖动,满世界金粉扑簌簌落地。

温暖灿烂。

宜夏趴在床上赖了两分钟,一股……什么东西烧糊的味道从外面飘了进来。

什么东西。

她连忙跳下床,跑到厨房一看。

谈雪昼人在厨房里。不知道做什么东西,把锅烧糊了,他正在端着锅研究问题出在了哪里。

宜夏看着厨房满屋的黑烟,简直头大:“你在干什么?”

谈雪昼转过头看到她,一点也不窘迫,很淡定地说:“你家锅突然自己糊了。”

宜夏沉默片刻:“……那我待会儿联系下走近科学节目组,看看怎么个事。”

她挤进厨房,从他手里夺过那个已经烧糊得不行的小锅,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她从卧室出来得着急,没注意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肩膀上是蝴蝶的绑带,细细的一根挂在玲珑圆润的肩头,温润的丝缎布料从胸口往下收束到腰肢,再往下,裙摆散开,两条纤细的腿露在外面,皮肤也泛着映着一层暖暖的珍珠白,珠光似的晕开。

谈雪昼单手撑着桌面看她洗锅,有点入神。

快洗干净,他清了清嗓子,懒懒说:“那我晚饭要吃粉蒸排骨。”

“家里哪来排骨。”

“我去买。”

“也行。……你骑我的车去。钥匙在抽屉,顺便买条鱼吧,还要一点葱。你会买吧?你认识葱吧?别买成蒜薹了。”

“看不起谁?”

谈雪昼取了钥匙出门,宜夏不一会儿就听见小电驴启动的轰鸣声。她推开厨房的窗户,看见谈雪昼戴着一个粉色的安全头盔,十分自然地骑上小电驴,径直出了院子。

他身高腿长,坐在小电驴上人还有点委屈。头上那个粉色的安全头盔上有两个兔子耳朵,上面还竖着一根竹蜻蜓,他戴着看起来特别幼稚。

整个画面滑稽得有点可笑,又挺……可爱,宜夏没忍住笑了下。

她低着头继续洗锅,冷水浸着指尖,像水波里盈盈的葱白。

两秒之后,她猛地意识到,她好像跟谈雪昼熟起来了。

不仅是熟悉。

甚至,有点亲密。

-

谈雪昼买回来一袋排骨,还买了两条鱼。

一条大鱼,老板已经处理好鱼鳞了,宜夏可以直接烧。

一条小鱼,巴掌大,是他带给小猫的。

两个人吃完晚饭就开始研究这只初到家里的猫。

宜夏其实不太愿意养猫,因为猫掉毛特别烦。这么小的猫要养大也很费功夫。

而且而且。

要是她和谈雪昼一起养,谈雪昼之后把猫带走了……那她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些扫兴的心理活动她都没说出来。

她用鱼做了顿猫饭,看毛茸茸吃得很开心,就释然了。

得过且过吧,想那么远做什么?

谈雪昼给这只猫取了名字。

大名叫瑁大不韪,小名叫瑁妹,英文名叫Molly。

宜夏就叫它妹妹。

妹妹别的都挺好,就是真的……长得有点丑,毛色乱七八糟,简直是鬼斧神工,颇有抽象主义后现代风范。

但丑归丑,谈雪昼这人眼光比较崎岖,喜欢这猫喜欢得不行,拿着单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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