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起身走到帐篷前部。夜聆枢这才看清他，老人全身沾满尘土，白发却整齐地贴在头上，短须顺从地垂在下颌，脸上沟壑纵横，眼珠乌黑，像不见底的深井。
“我知道你们会来。”他说。
老甘躬身：“让您久等了。”
莫行让他们都进来。外面二十多个人进了帐篷，一下把空间挤满。小队待在门口的位置，悄然观察着其他人。
“没想到您也被抓来了。”老甘在莫行身边坐下。
“我只是按照惯例出镇采集祭品，谁曾想没走出几里就遇上这些凶神，把我们一行人全都掳走。”莫行抓起一把灰在手里，均匀地洒在面前的地上
“我们一直在找您，结果出镇的人都被抓来。幸好黑袍大人找到了关押地点，斩杀了怪物，我们才能逃出来。”老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听到他提黑袍大人，莫行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下一秒他就拿起一个罐子，叮呤咣啷地摇起来。
“祭坛已经搭建过半，等到搭建完成，是不是就……到末日了？”老甘又问道。
夜聆枢听到他提起这个，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这个祭坛和其他异空间的祭坛截然不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莫行松开捂着罐口的手，把罐子里的石子倒在铺开的灰上。
“去者逝不可追，”他伸手拨弄着石子，“来者势不可挡。”
猜谜一样的话搞得老甘一头雾水，周围的人则是习惯了他梦话一样的语言表达。
“莫老，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老甘又问道。
莫行没答话，一颗一颗收起石子。
“炎哥，他为啥一直往这边看？”欧冶见老甘一直瞟他们。
靳炎瞥了一眼夜聆枢怀里抱着的棍子：“可能怕开瓢吧。”
“既然人找到了，就准备离开这里吧，”夜聆枢说，“这里的怪物虽然被清除，但是此地不宜久留。”
莫行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眯着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夜聆枢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老人站起身，说了一句：“回盐汐。”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帐篷，马上遇到了下一个问题。
“这么多人，怎么上去？”欧冶抬头看着陡峭的岩壁。
这坑不知道怎么挖的，周围这么陡峭。
他们几人上去很简单，顺着之前铺设的绳子爬上去就行。但这些人肯定不能，尤其是莫行，爬绳简直是要了老命。
“把这个地方炸平，”姜蝉环顾四周，回头看向欧冶，“能行吗？”
欧冶看向夜聆枢。
“试试吧。”夜聆枢也没招了。
所有人撤退到一百米开外。轰隆几声巨响，紧接着哗啦啦的碎石土块坍塌声。欧冶开完炮扭头就跑，还是被尘土包裹住，呛得直咳嗽。
尘埃落地后，他看着面前碎石堆砌的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还不错。”
先锋小队走在最前面，老甘搀扶着莫行紧随其后，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俘虏大队。
欧冶爬到顶，一抬头，对上一张牛脸。手比脑子快，架起炮筒一击打翻了面前的牛头。
早就等在一旁的马面抄着长刀冲上来，刀锋朝着欧冶的脖子劈来。他抱头弯腰，听得头顶咣的一声，然后是一阵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
欧冶睁开眼，看到马面倒在地上，黑红的血从脖子上的弹孔不断流出。
夜聆枢提着长棍走到前面：“退后。”
一个体型硕大的牛头怪物立在十米之外，砍刀拖地，无论是体型还是武器都说明他与其他怪物的不同。
“是工厂指挥的怪物。”靳炎还记得那晚在楼顶开炮的牛头。
蓝予澄看到平板上弹出的数据，心跳骤然加速：“他的灵能等级逼近八级。”
这个级别和靳炎差不多。
夜聆枢扣下护目镜：“准备战斗，保护非战斗人员。”
怪物抡起砍刀，刀刃加持着灵能劈开地面，裂缝直冲他们袭来。夜聆枢闪身切向侧面，抬手直取要害。
定风被一股力量弹开，夜聆枢落地瞬间借力躲开刀刃。怪物抬手的动作被灵能枪打断，转而蓄力砸向地面，一阵冲击顿时散开，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欧冶拼命忍住想吐的感觉，提起充能完毕的重炮。炮弹轰在牛头脚下，打断他的施法。靳炎和徐归尘趁机火力压制，让他放弃进攻一味防守。
蓝予澄和姜蝉一起在安全的地方观战，手里的平板分析出了怪物的灵能状况。
“队长，他的防御灵能很高，每一次受到攻击后会迅速恢复，必须一举击碎他的防御。”
夜聆枢在听到蓝予澄的话，抬起棍头远程攻击骚扰，一面按住耳机：“弱点在哪里？”
蓝予澄一眼看到那个能量密度的最低点：“腹部。”
夜聆枢看了一眼硕大的怪物：“靳炎，帮我制造一个突进的机会。”
“明白。”靳炎向徐归尘打了个手势，从正面切到侧方继续牵制牛头。
怪物响了个喷鼻，大刀在空中破开两道气刃，裹挟着灵能斩向两人。靳炎就地翻滚躲开，耳边划过空气碎裂的声音，仿佛利刃贴着耳廓切过。
身后的石头碎了一地。
夜聆枢趁机近身，瞬息间就要一棍子敲在怪物身上。牛头却比想象中敏捷得多，在击中前转身架住临近的棍子。她虎口一震，棍子在手中一转，腰身扭过捅向腹部。怪物双手握着大刀劈下，再次截住。
夜聆枢和怪物斗得不可开交。靳炎和徐归尘不敢再随意开枪，枪口也不敢离开怪物的身体。
夜聆枢练棍七八年，拿到定风后又请教过专业老师，一套棍法下来部队没几个人招架的住。奈何这个怪物皮糙肉厚，让她敏攻的战术吃了亏。
“要快速结束战斗，”靳炎盯着目标，不断调整角度，“再拖下去队长会很吃亏。”
他对着耳机：“队长，不能再跟他拖了，要速战速决。”
夜聆枢当然知道，她自己在频繁的进攻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而怪物的抵挡虽然慢了下来，但是防御力依然很高。
“欧冶，准备重炮，瞄准腹部。”夜聆枢佯攻怪物下盘，虚晃一下，棍子撑地纵身一跃，扬起定风从空中劈下。
怪物提起大刀迎上夜聆枢的攻击。碰撞的瞬间夜聆枢借力翻身，飞到怪物身后。与此同时欧冶跟上七发重炮，全部以最大威力击中怪物的腹部。
夜聆枢站起身，回头看到怪物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
欧冶呼出一口气：“终于挂了。”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怪物的胸口出现白色的亮斑，迅速扩散到全身。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了起来。
众人：！！！
他提起砍刀，双眼锁定夜聆枢，向她冲过来。夜聆枢闪身躲过冲击，砍刀横劈过来，要让她身首分离。她立起棍子，被冲击的力量逼得连退数步。
怎么会起死回生，难道这怪物打不死？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怪物冲她疯狂地劈砍，附加灵能的刀气雨点般袭来。夜聆枢边挡边躲。最强的一击当空斩来，她无处可避，横过棍子，用剩余的全部灵能硬生生接了下来。
人瞬间飞了出去。小队吓得立刻向她的方向奔去。夜聆枢后空翻落地，定风在地上扎稳，还算稳妥地停下。
景叙阳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要扶她，却见她摆了摆手。
“队长！队长你怎么样！”欧冶大呼小叫地跟在景叙阳身后。
夜聆枢刚想说没事，话到牙关眼前一黑，手里攥着定风滑下去。
靳炎下意识伸手，景叙阳已经抢先扶住她，他默默地把手缩回来。
夜聆枢抓着景叙阳的手臂慢慢站起来。怪物拖着砍刀一步一步走近，俨然一副赶尽杀绝的模样。
长枪短炮对准了他，只要进入十米以内，他们就会立刻开火。
那些俘虏躲在不远处的障碍物后，无声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老甘，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一个年轻人问道，“这几个人要是死了，我们不就完蛋了。”
老甘思考片刻，对莫行说：“莫老，我们趁牛头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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