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乘一抬头,恰好与韩林氏视线交汇。
他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鼻子,闷声道:“抱歉,你没……”
然而话还未说完,韩林氏已先后退一步,屈身跪下,惊慌道:“怪我未看清高大人在此,这才冲撞了您,求您饶恕!”
这韩府的人一个个好似都怕死得很。聂枕月隔着高乘的背影瞧着她,暗自腹诽道。
她又将视线移到高乘身上,他显然是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是撞了一下而已,不至于说什么饶恕不饶恕的。”
但听了这话,韩林氏仍旧垂着头,肩膀微微耸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细看,还能看到她攥着帕子的手绞得发白,轻轻发抖。
灶房内,三个小侍女垂头噤若寒蝉,灶房外,一华衣夫人又跪立在地。唯独聂枕月与高乘站在中间,气氛凝滞诡异。若此时有不知实情的人路过,说不准会以为是他们二人欺负了这一屋的人。
聂枕月正这般想着,忽见高乘扭头看向自己,神情无奈,眼神向下瞥了瞥,努了努嘴。
俨然是在求救。
聂枕月上前一步,将香囊塞他手里:“劳烦大人先帮我拿着。”说完转过身,向韩林氏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您的身子受不住。”
韩林氏犹疑片刻,最后还是默默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待她起身后,聂枕月笑了笑,松开手,道:“二夫人来灶房所为何事?”
韩林氏仿佛这才想起正事,解释道:“前些日子府上得了些河蟹,正好趁几位大人如今还在府上,我这便想着过来吩咐她们做成下酒菜。”
说完,又冲身后几人问道:“河蟹呢?都备好了吗?”
翠珠等人忙回道:“备好了,二夫人,正待下锅呢。”
“河蟹?”聂枕月忽然出声,笑道,“二夫人当真有心了。”
“这有什么,如今府上出了这事,多亏了诸位大人来相助,是我们感激不尽。”韩林氏赧然一笑,“那我便先进去了,不打扰两位大人公事。”
说完,她微微点头示意,侧身借过。
走出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若有所思的声音——
“二夫人,河蟹性寒凉,小产后一个月内最好忌口才是。”
话音一落,韩林氏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一阵死寂过后,她又听见高乘疑惑的声音响起:“什么小产?谁小产了?”
聂枕月不作答,只盯着韩林氏僵直的背影。
依她的脉象来看,应当是才小产不出二十几日。如今她这般反应,果然没错。
高乘迟迟没听到回答,忍不住拿手肘碰她一下,追问道:“阿月姑娘,哪儿有人小产了?”
韩林氏缓缓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阿月大夫,哪儿有人小产了?”
聂枕月不理会,自顾自道:“不仅河蟹不能吃,牵牛子等药材峻下逐水、大伤元气,亦碰不得。”
她抬起头,笑吟吟道:
“二夫人,你那避子汤里面是有牵牛子的,以后需得停服啊。”
“……”
灶房内外同时静了下来,唯有铁锅中的滚水仍在“咕嘟咕嘟”地响,冒着白汽。
韩林氏纹丝不动,半晌才开口,声音发涩:“阿月大夫这是什么话?我何时小产了?”她摇摇头,语气困惑,“更何况我也不知什么牵牛子什么避子汤,您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聂枕月不为所动,继续笑道:“我早便疑惑,为何二夫人你脸色萎黄,这两日来又常常不见你露面。如今想来,原是小产后又服用了避子汤,破气攻下,气滞血瘀,才致气血亏损,身子虚弱。”
她摇头叹道:“你该庆幸自己尚未服用几日,才能保住这条命在。否则,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韩林氏一言不发,盯着聂枕月。
倒是高乘瞠目结舌,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我说,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胡说啊,你确定她当真小产过,还服过那什么避子汤?”
聂枕月不看他,平静地对上韩林氏的目光:“千真万确。”
“空口无凭,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高乘小声嘟囔。
这下聂枕月终于转头看他:“你可知我是谁?”
高乘莫名其妙:“谁啊?”
“我……”
风穿堂而过,聂枕月眼神飘忽片刻,眼前高乘疑惑的脸好似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一个小孩子的脸。
“姐姐,病痛是不祥之事,可爹爹说红色是大吉之色。你是大夫,穿红色岂不冲突?”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聂枕月闻声转头。暮色之下,不远处是一栋茅草屋,篱笆半旧,柴门微掩。门边倚站着三个瘦弱的人,相互搀扶着,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身后,一个幼童沿着门前青石路追了出来,正抬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这是一户遭了疫病的人家,聂枕月路过之时,见屋内漆黑,没有半分灶火烟气,还当是全家上下都死光了。谁知推门进屋一看,三老一小,都躺在地上草席上,一幅闭眼等死的模样。
聂枕月惊喜万分,眸子登时亮了起来:只要能有一口气,便还有救。
于是灶火又热热闹闹地烧了起来,锅里溢出幽幽药香。
经她数日忙碌照料后,一家人终于从鬼门关蹚了过来,又能照常下地走动了。而聂枕月收拾好药篓,往肩上一背,准备继续行路。
“你可知我是谁?”聂枕月蹲下身,莞尔一笑,看着面前小孩子。
小孩子用力点头:“你是恩人。”
聂枕月没忍住,笑得肩头颤动,朱红发带顺着发丝一同从肩头滑落下来。她眸中笑意清浅,故作神秘道:“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医神娘子!”
“所以呀,”聂枕月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姐姐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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