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一抹鎏金余晖从斗拱一层层镀上屋脊瓦面,流光焕彩。
街巷里人影斜长,刘老头挑担走进巷口,路过一栋朱门高院时稍停了下脚步,沉重的担子一晃,桶中的水微微摇溢出来几滴。
朱门沉肃,两侧高悬漆金灯笼,门前石阶两名玄衣侍卫肃然而立,腰佩长刀,神色冷峻。
牌匾之上两个大字:韩府。
“哎,这韩府到底是出了啥事啊,三四天了都没见这扇门开过一道缝。”刘老头暗自嘀咕道。
一边琢磨,一边看着雕花高檐,满眼艳羡地叹了口气。
做官做到这个位置,俸禄不缺,声名俱足,无需担忧生计,更无需饱一顿饥一顿,这辈子只怕再无烦恼了。
真好啊,若是他能有这本事,媳妇孩子就不用跟着他吃苦受罪了。
正想着的功夫,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蓦地打开了。
夕阳喷薄,金光倾泻,一刹那将门后青石台阶镀上一层炽烈的辉煌。逆光中走出两人,一左一右,身形被漫天余晖吞没,轮廓隐没在光影交错间,只能看见周身剪影,却看不清面容。
这强光一照,刘老头眯了眯眼,还没看仔细来人,便看见门前侍卫迅速屈膝跪身,恭声道:“大人!”
再一看过去,登时愣住了——
那二人身后竟前遮后拥跟了一群人,其中不乏同门前那两个侍卫同样打扮的人,似乎还押着什么人。
眼看事情不对劲,他不敢多作停留,赶紧扛上担子快步离开了。
石阶上,聂枕月神色怔然,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韩夫人、韩林氏、花红等人被弭劫司官兵押在身边。花红神色不安,频频回头,一旁另外两人则坦然平静得多,阳光映在脸上,她们仰着头,避也不避。
感受到聂枕月的目光,韩夫人别开了视线,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险些烧死她,出于愧疚还是什么的。而韩林氏则愣了一下,淡淡地对她笑了笑。
聂枕月转过头来,叹了口气。
其实不过短短三四日时间而已,竟像经了一场长梦,入梦中窥见每个人身上难以言说的故事和秘辛,如今醒来,不知该喜该悲。
以往她当游医处处游历治病那一年,相遇相识了不少人,早已习惯与人相处几日便告别的日子。可她是大夫,她走了,说明病也好了,自然双方都欢欢喜喜。
这般不甚愉快结局的,还是第一次。
这般想着,聂枕月悄悄抬头看了眼一旁的贺昀昭。
弭劫司指挥使,在旁人还在斗鸡斗蛐蛐的年纪,便已官居高位,身负圣托,断破无数疑案,应当见惯世间恩仇离散、家破人亡。
这般天纵之才,又当作何感想?
“我还要进宫向陛下复命,你和高乘一起先回弭劫司。”贺昀昭恰好看向身后几人,问道,“‘浮香手’的解药,你没忘了吧?”
聂枕月摇了摇头:“大人放心,解药已经给韩夫人吃过了。”
贺昀昭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怔愣一下,皱了皱眉,开口道:“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怎么像是……”
像是同情。
他没有把话说完,见了鬼似的盯着她。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于心不忍,总觉得她们不该这般结局。”聂枕月好笑地摇摇头,心道她真是疯了,这可是世子侯爷,估计自小到大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吃苦。她竟然还指望他能体察人间疾苦,现下反应过来,只怕在他眼中,看这些人相斗和看斗蛐蛐大同小异。
贺昀昭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对着高乘嘱咐了几句话,聂枕月没有听清,但无非是些将犯人收监入牢以及处理韩府后续的相关事宜。
“贺兄,”景殊玉端坐马背上,温声提醒,“该走了。”
贺昀昭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碧蓝发带束起的高马尾被风扬起,腰带勾勒出劲瘦腰身,那腰带之上,象征着弭劫司最高权力的嵌珠金饰映着冷光。
他垂眸看了下来。
马身之下,聂枕月抬起头来,抬手遮了遮日光,看清他的眼神。
长风游走,马背上的少年发尾轻扬,衣诀翻飞,似乎在思考什么,眉目轻敛,慢慢道:
“妻妾杀夫者,按律当绞。”
聂枕月心一沉,又听他的声音平静响起:
“御史台中丞,亲属相.奸,十恶不赦,亦难逃死罪,如今死于她们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我会向陛下陈情,酌情量刑。”
他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淡淡道:“我亦不愿她们是这般结局。”
聂枕月眸光微动,但还未答话,面前少年已策马远去。
贺昀昭与景殊玉甫一走远,聂枕月站在原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她转过头去,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