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潜意识也觉得荒唐吧,结束与温楠的通话后,时音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
结果是她做了一晚上的门,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大白兔,一直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猎人追赶,在逃跑中,她意外闯进了一个围猎场。
然后她就看见了贺时桉的脸,大半夜的直接给她吓醒。
醒后又迟迟难以入眠。
早上八点配合医生查完房,在周怡年的监督下吃完了早餐后,时音音就直接窝进被子继续补觉去了。
这一补,就补到了下午的一点多。
虽然补的时间够长,但醒来后还是一身疲态,毫无爽感。
时音音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又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醒啦。”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时音音回头“嗯”了声,“刚醒。”
“我一猜你也该醒了。”
周怡年提着满满一袋子的餐盒走近,话也多,“饿了吧。”
“赶紧起来吧,我去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海鲜,我刚问过护士的,她说这家的是南湖最好的海鲜酒楼,一会你尝尝,好吃,我晚上再去给你买。”
时音音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这家海鲜酒楼的确是南湖最著名的,可离医院有近八十公里的路。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每一帧都是为自己,又想到了生日那晚,他为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事,时音音终究是没忍住,“怡年,对不起啊。”
周怡年在靠窗的餐桌上摆餐盒,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难免愣怔。
几秒后,周怡年笑了声,故意不懂也没看他,“你哪对不起我了。”
时音音:“下回再出远门,我肯定提前告诉你。”
周怡年偏过头来看她,“真觉得对不起我啊?”
时音音立马做乖巧状点头,而后下床走到餐桌前,“要不我让你罚?”
“那行。”周怡年抬手在桌上指了一圈,“一会把这些都吃了,我就原谅你。”
“……”
时音音走看着满桌子的海鲜,小脸皱着,嘴上倒是乖巧,“知道了。”
说是让她吃完,但看她真吃饱后,周怡年也没再勉强她。
吃饱喝足后,周怡年将餐盒收拾好,就去主治医生那问出院的事去了,时音音在病房简单地活动了下,就拿上IPAD准备躺平看场电影。
可她的脑子就像跟她杠上了一般,总会不时地浮现昨晚的那个梦。
时音音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摇头晃脑了好一会。
最后,时音音像是被逼疯一般,将手里的IPAD往床尾一扔,拉上被子将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然后疯狂踢被子,嘴里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片时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时音音将被子往下拉露出个毛发凌乱的脑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进入微信。
与贺时桉最后的微信往来是她生日的前一天,而距他在船上晕倒已经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很突然的,时音音有些渴望见到他,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指尖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最终发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贺先生,我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
莫家大宅,贺时桉的卧室里站满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连国内知名的神经内科专家都在其中。
可这么多的医学翘楚,却唤不醒一个只是睡着了的人。
莫如勋站在落地窗边,身后站着的是国内知名的神经科学教授——莫子儒,亦是莫氏的家族的后辈。
“子儒啊。”莫如勋没回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也认为时桉就只是在睡觉吗?”
“是的,莫老。”莫子儒恭敬地点了下头,“目前看来,他的确只是睡着了。”
“可他都睡了三天了,还有其他办法吗?”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莫子儒的双手明显紧握了下,而后松开,“时桉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只能等他自己醒来。”
“要等多久?”莫如勋缓缓转身看向他:“三天后是我的大寿,时桉他必须醒来。”
“莫老,很抱歉。”莫子儒迎着他的视线,“病人某些深层次的意念是没法受人为控制的,即便是医生也不行,恕我没法给到您想要的承诺。”
“子儒啊。”莫如勋看着他,“你课题的研发经费还充足吧?”
众所周知,莫子儒在学术上的造诣和名誉,皆得益于莫家的财力支撑。
不过40岁的年纪,他就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学子,为他的名誉添砖加瓦,成全了他鲜少有人能及的成就。
而莫老的这番话便是最直白的威胁。
“莫老。”莫子儒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您要实在着急,可以尝试下中医针灸。”
“中医针灸?”
“对,针灸。”莫子儒说:“时桉曾受过重伤,虽然现在已无大碍,但用中医的话说,他毕竟是伤了根本,如果您还想让他接任莫家的未来,他的健康就是莫家的未来。”
“还请莫老三思。”
“我学校还有事,今儿就先走了。”
莫子儒退出卧室,顺着楼梯往下走时,他因为心事过重,并未注意到有人正往上走。
“莫教授。”陆然迎面跟他打了招呼,“您今儿怎么也来了?”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抬手往上指了指,“是时桉醒了吗?”
莫子儒晃了下神,随后摇头,“没醒。”
看他神情不对,陆然直直地盯着他,嗓音陡然冷了下去,“您又做了什么?”
“陆总,玩笑了不是。”莫子儒打起精神,整个人一如他名字一般的儒雅,“我是医生,还能对病人做什么呢?”
“倒是陆总,你既然这么在乎时桉,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守在他身边吗?”
说着便抬步越过他往楼下走了去。
“对了,陆总。”莫子儒走了几步后顿住回头,“可以的话,让时桉回十里槭吧,莫家并不适合他养病。”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了,陆然才回头去看。
那个背影并不讨喜,至少在他陆然眼里是这样的。
上到三楼时,陆然看见一群白大褂从贺时桉的房间里鱼贯而出,他停下脚步轻倚在栏杆旁,冷眼看着他们交头接耳地依次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这些医生大多都或多或少的对陆然有些印象。
在路过他时,他们皆礼貌性地朝他点个头,而后继续小声的互相讨论着,隐约能听到他们话——这莫家尽出怪事……
最后一个走出卧室的是莫如勋,他的身后跟着管家。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陆然眼眸微眯了下,而后收起手机迎向莫如勋,“莫老。”
“陆然来啦。”莫如勋越过他,脚步没停,“去跟时桉说会话吧。”
“莫老。”陆然转身回头,“能跟您商量个事吗?”
莫如勋走了几步才停下却并未回头,“你是想让时桉回十里槭吧?”
“可以吗?”陆然说:“您是知道的,时桉除了游艇,他就爱待在十里槭。”
“您放心,我会安排人照顾好时桉的,我这边也会亲自守在他的身边。”
“陆然啊。”莫老回头看他,要笑不笑的神情,“那依你所言,我堂堂莫家还比不上他的游艇和十里槭了?”
“我不是……”
“好了。”莫如勋打断了他的话,“我莫家的人,还轮不上你来安排。”
说完便抬步朝前走了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陆然咬了咬发痒的后牙槽,转身往贺时桉的房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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