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死了。十四岁的罗平在门口愣愣地站了一分钟,看着鞋尖在她面前微微摇晃,空白的大脑才逐渐浮出这个念头。
妈妈为什么死去?她当众开枪杀死了家里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警察。妈妈为什么杀死男人?她发现牠拿家里的钱送给别人。牠为什么拿钱送给别人?对方生了一个男儿冠上牠的姓。谁告诉她的?谁将那把枪送给她的?
“谁告诉她的?”邻居大娘摸摸她的头,“罗平,这重要吗?她是咱们够不到的人。”
这个她够不到的人正用胳膊撑着身体,警服上沾满碎草,被她以枪口抵着脑袋。
“罗平,你疯了?”谢杉难得神色愠怒,又不敢提高声音,“我招你惹你了?现在咱们在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你一枪把我崩了,然后呢?你以为山匪会放过你?”
“我既然已经做出来,自然不在乎这些。”罗平把枪压得更紧,“少姥没招惹我?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我还不记得李奋伟吗?”
谢杉还真的花了几秒来回忆。这更激怒了罗平,“果然碾死一只蚂蚁并不会让你放在心上吗?”
“我替你干掉那个追男儿的败家玩意,你反过来怨我?”谢杉终于想起那个在记忆角落积灰的名字,半惊半怒地瞪大眼睛,“罗平,你识不识好歹?有没有脑子?”
“和牠没关系,你害死了我母亲!”罗平也不敢高声说话,“你根本不是替我或是替她除掉牠!只是因为牠碍了你姐姐的生意,你就把不如你高贵的人拿来当刀子捅人!”
罗平九岁时被江铎抢去机会,十岁时又自己博来一个。那是个满面疲惫的妇人,在痴呆愚钝的男孩之间走过一圈,又返回来拉起她的手。罗平觉得这大约就是爱,于是她也学着爱妈妈。
她还没爱几个年头,妈妈就死了。罗平茫茫然地找不到谁来继续爱,直到同样深切绵长的另一种情绪攀上心头。
她看着那个面如满月的少年,锦衣玉带,顾盼生辉,侧头微笑着同江铎说些什么。江铎先是瞪起眼睛,然后也笑,是一种从前相伴的九年里她未曾见到的笑容。
罗平回到家里,妈妈的尸体还没有被解下来。
她没碰妈妈的尸体,任由它在风里晃荡。她不想学着怎么爱了,她要杀人。听说城里有一伙山匪很会杀人。
“她是你妈妈?不对,她死了?”谢杉的问题把她拉回现实。罗平没说话。
谢岭曾为着生意发愁,“牠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堆花里胡哨的式样,说什么女装该有女装的样子,我看那些款式根本不是人穿的东西,没想到真有人买牠的账!”
“牠好像瞒着妻子把钱给了一个有男儿的女人?”谢杉漫不经心。
“谢杉,你要是真杀了人,我不一定能捞你出来。”谢岭一听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姐放心好了。”谢杉起身出门。
枪口还抵在她的太阳穴,谢杉忽然软下语气。“我不知道你母亲死了,抱歉。可是她如果愿意,明明可以活下来。我给她做了假身份。”
“真的?”罗平的表情有瞬间松动。
当然是假的,我哪儿那么善良。只是她自己太懦弱而已。“真的,”谢杉镇定自若,“我甚至能把它给你找出来。倒是你,罗平,你真觉得自己恨对人了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当然有办法,你还没有真的开枪。”谢杉感受着枪口一点点移开,“你知道吗?江铎也恨过我。”
“江铎?她?恨你?”罗平每个词都能听懂,组合到一起却仿佛天书,“她怎么可能恨你?”
“所以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谢杉微笑,“她起先觉得,人世为何如此参差,她为何如此多舛,我为何如此幸运?可是她很快发现恨我没用,我不过是沧海微尘。要恨就恨这世道,她一边恨一边想要改变它。”
后半段是真的,前半段是假的。江铎恨没恨过她,她还能不知道么?不过是她现场为罗平量身定制的故事罢了。
“这是江铎的理想。罗平?你的理想是什么?不可能是为了一场误会杀掉我,然后就圆满了吧?”
谢杉显得异常平静,乌黑的双眼照出罗平的影像,如果不是狼狈地靠在山坡上,倒像个慈悲为怀的神明。罗平想起妈妈带她供过的玉观音。
“匪帮的那个人是王安永叫我杀的。”罗平像对着观音忏悔一般道出纠缠心事,“她说,她知道我从匪帮走到这里很不容易。我把那个心狠手辣的人除掉,也算同过去做个道别。”
“我在匪帮时接触不到她们的核心据点,能做到的便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所以你其实也想光明正大地做事,不是吗?”谢杉轻声道,“那便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后悔,好么?”
罗平手腕卸力,一点点将枪口下移。
她看看对方的脸,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谢杉猛地劈向她手腕,跟着便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罗平啊,”谢杉抽出绳子牢牢地在她背后捆上两圈,“要做事就做到底,谁都没有教过你吗?”罗平被她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听见她阴恻恻的笑声,“你以为谁都是江铎那样的大善人,差点被你杀了还能原谅你?”
果然人不可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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