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息,凛冽的风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徘徊。清冷的月光斜射过窗纸,淡淡余光平铺在窗棂上,也透进少年眼底。
徐颂禾看不出他眼里还有没有别的情绪,只知道他真的不打算帮自己了——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怜悯。
她不再说话,尽量不让颤抖的牙齿咬到舌头。余光一瞥,落到地上那闪闪发光的匕首上。
她弯腰尝试了几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铁链不够长,又束缚得太紧,她实在怕疼,因此不敢有大动作。
“祁公子,你能不能……帮我把匕首捡起来?”
从那几个追兵闯进屋带走她开始,喊的一直是“祁无恙”,她也以这种方式记住了他的名字。
祁无恙眼中多了几分不屑:“你指望用它把铁链割开吗?”
徐颂禾摇摇头,开口的刹那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月光映照下,更显楚楚可怜:“我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与其经历漫长的被冻死的痛苦,不如我自己了结。但我知道公子是不屑于和我这样的弱女子动手的,所以求求你把刀给我,我死了以后,在天堂也会感激你的。”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俯身去捡那柄匕首。
徐颂禾转头想活动活动麻木的脖子,视线飘到被五花大绑着的两人身上,瞳孔骤然紧缩:“公子当心,他们要偷袭!”
祁无恙头也没抬,几乎是在拾起匕首的同时,抬手随意挥出一道弯刀状的灵力。
这法术连余波都那么强,压根没想给人留活路。徐颂禾忘记了当时具体是怎样的心情,只记得心跳骤然加速,快得像是要破膛而出。
她挪动身子,使两只手都被笼罩在灵力的光辉之下,随后闭上眼,听天由命。
“咔擦”两声,铁链齐刷刷断裂。
双腿骤然得以释放,徐颂禾扑到地上,小口喘着气,额前碎发早已被冷汗浸湿,无力地贴在她脸侧。两只手被绑得太久,已经不足以支撑起整个身子,但双脚又软得站不起来,她只好换了个姿势,双膝跪在地上,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敢抬头迎接他的视线。
祁无恙眼里的嘲弄瞬间消散,他勾了勾唇,以另一种神色去审视面前的人。
月光在她眼底游走,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澈,没有任何别的贪婪的、邪恶的杂念,只是纯粹的想活。
和娘亲死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从前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如蛇蝎,只有她,竟会期盼他能出手相救,还求着想跟着他。
“公、公子,我没有想骗你,”徐颂禾与他的目光一触即分,低着头心虚得不敢看他,“我方才的确看见他们的绳子松动了,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不清楚他会不会相信,也猜不到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举动恼羞成怒,然后杀了自己。
“真有意思,”祁无恙触到她投来的带着一丝试探的目光,蓦地一笑:“现在这么怕我,不久前不是还非要跟着我吗?”
徐颂禾一愣——对啊,她为什么要怕他?
不久前她还抱有期待,期待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能救她离开,期待能跟在他身边,得到庇护然后活下来。
“我身边没人会杀人,我也没见过那么多血,”徐颂禾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答,只不过这会她比方才多了点勇气,敢抬起头直视他了,“所以,第一次见到你杀人,我害怕也很正常。不过我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有的时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
他大概也觉得莫名其妙,微微蹙起了眉,似有所思。
在他再次开口前,徐颂禾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胆怯:“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身上沾到的气息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掉——反正她闻了很多遍也没闻到有什么味道。但今天得罪了宗门的俩父子,日后他们一定还会派人来抓自己的。
只有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敌人,她只能跟着他了。
祁无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过来问她:“不是害怕我杀人吗?我可不会因为你害怕,就不杀人了。”
“只有第一次害怕,”徐颂禾纠正他,她这时已经完全忘却了方才的恐惧,又用和前几日同样的口吻和他说话,“而且,你明明什么也没做,是那些不讲理的人先找上门来的,我要怕也是怕他们才对。”
祁无恙听完没什么表示,一双眼眸半眯着,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你说要跟着我,现在外面或许都是流云宗的人,你觉得我们该去哪?”
他这是……答应了?徐颂禾打量着他,心想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觉得不管外面有没有人要抓我们,都应该先去趟裁缝铺。”
“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买衣服呀,”徐颂禾眨了眨眼,大胆地盯着他身上那件轻薄的红色玉带长袍,“你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了,穿成这样,你不会觉得冷吗?”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祁无恙微微一顿,甚至头一回怀疑自己听错了话,神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她没注意到他这点细微的变化,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夫君要是不方便露面的话,我可以戴上面具——喏,这不就有现成的吗?我借他的面具戴一戴,买好了衣服再还回来……”
然而,屋外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行佩戴刀剑的人越下马,将屋子包围起来。街道上行人本就稀少,见了这么大动静,纷纷逃难似的跑回家去锁紧了门窗。
“就是他们打伤了掌门,快把人抓回去审问!”
檐上积雪簌簌掉落,堆在门前,隐约能没过膝盖。
徐颂禾下意识攥住少年衣角,仰起脸恳求他:“我们快走吧,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不见了,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些。
祁无恙淡淡垂眸,掠过她那只因过度紧张而指节泛白的手。
“不要留我一个人,求求你了,”徐颂禾说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捡起地上那柄匕首,颤着声音道:“他们人好像很多,你、你打得过吗?要是连你都打不过的话,我们还是逃吧——不对,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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